
第5章 自称为君
此时的谢元,只能静静地看着娄仪再次开口……
“纪大人说的没错,一国之母要注意仪容仪态,但是身为天越第一大学士的纪樊纪大人,难道不懂尊卑有序吗?”话音刚落,娄怡猛地一抬手,松开了纪樊的胡子,只听到纪樊小老头吃痛地“啊”的大叫一声。身后的文官连忙上前扶住纪樊晃动的老骨头。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娄怡凌厉的目光再次向着群臣一扫,明明距离很近,娄怡的个子也不高,但是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感觉。
扫过一圈后,娄怡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眼前的纪樊身上。刹那间吓得纪樊立马握住了自己的胡子。
只见她盯着眼前的纪樊道:“如今,我是君,你是臣,如何尊卑有序,还要本宫亲自教你吗?”
一语落,众人皆惊……
这个皇后,竟然自称为君!
惊悸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皇上,这等事情,毕竟是天子,天子不言,臣子也不敢轻易说什么。
可是皇上好似一副尚未动怒的模样,表情僵硬,不出一言,只是高高的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一切,目光复杂,看不出怒与悲。
皇帝这般,臣子们就更是不敢多言,整件事情看似简单,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无论惹了哪一头儿,都是何等的得不偿失。
这时候,只见娄怡‘嚯’地一下转过身来,走上朝堂阶梯,屈膝行礼道:“请皇上赎臣妾僭越之罪,不过臣妾乃一国之母,帮皇上分忧也是应该的。”声音娇媚柔软,与刚刚的豁然怒斥简直判若两人。
一语刚落,娄怡便又转过身来,凌厉的眼神再次俯视着扫过脚下群臣,正言道:“皇上年纪尚轻,应励精图治,治国爱民,不应沉迷于美色。后宫乃是本宫的管辖之处,虽说皇家开枝散叶也算是头等大事,但是也未必要急于一时,因此,本宫认为……”说着,娄怡顿了一下,继续道:“三年后举行大选,广纳嫔妃,填充后宫!”
娄怡言毕,朝堂下一阵唏嘘声。
“臣认为皇后娘娘说的也有道理。”细细碎碎的唏嘘声中,有一个支持皇后的声音挺出,将朝堂又拉回了沉静的气氛。
说话的人,正是三年前的武状元,如今的先锋将军,田铮。
“臣赞同皇后娘娘的看法,皇上正直少年,实在不宜贪恋美色。何况先帝太后驾鹤不久,在这时候大选,也不太合适。”田铮继续道。
“既然如此,选秀一事就这样定了,三年后大选,期间再有人提,杀无赦!退朝。”娄仪的脸上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冷笑,接着起身离去。
谢元在群臣的注视下,一言不发,摆摆手,示意身边太监,宣布退朝。
这次,又有不少老臣开始摇头叹息,皇后朝堂上无法无天,皇帝龙坐上不敢出一言,这是要翻天啊!
谢元径直回到了御书房,一进门便看到娄仪立于书案前的背影,华丽的风袍,茕茕的身姿,却给人一种危险地压迫感。
娄仪好似察觉到了刚刚进门的谢元,一转身,漏出一副盈盈含笑的表情,刚好撞上此刻谢元满眼充斥的怒火。
娄仪又一次端上了一盏茶,径直地送到谢元面前。
只见谢元一抬手打翻了娄怡手中的茶盏,茶水洒了满地。下一刻,刚刚打翻茶盏的那只手掐住的娄怡的脖颈,娄怡只觉得嗓子一紧伴着生痛,说话都觉得艰难。
但是她还是抱着谢元掐着脖子的手,用尽力气,从嗓子里挤出:“呃……皇上要杀了臣妾吗?刚刚皇上自己把解药泼了,呃……杀了臣妾可就再也找不到解药了,呃……皇上难道想一直失声吗?”
谢元的手有力地捏着娄怡的脖颈,冷寂的空气中,隐隐地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对于娄怡来说,这是迈向死神的脚步声。
好在谢元松开了手,那个迈向死神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留下娄怡瘫软在地上,一阵咳嗽……
娄怡从身上掏出了两粒药丸,谢元服下,终于可以开口了。
“娄怡,你要是不想填充后宫,朕可以暂时依你,但是你竟敢给朕下毒……你……”谢元的每个字都渗着怒火,像是蔓延到眼睛里,每一丝目光仿佛都恨不得把眼前的娄怡烧成灰烬。
“皇上息怒啊,臣妾也是怕皇上着了别有用心的人的道儿,才出此下策啊。”
谢元一时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任由娄怡解释下去。
“臣妾明白,皇上是忘不了月儿,如今娶了臣妾,已经是万分苦楚,要是真的听从秦楚的建议选秀,恐怕,陛下会觉得更加对不起月儿吧。”
谢元不觉间放下了勾起的冷笑,月儿,一直都会击中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静静地俯视着娄怡,心里的这个永恒的坎儿,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久久的让人泛着疼,作着呕。
只听娄怡继续道:“不过,这只是其一。”说着,她缓缓地抬起了眼眸,似笑不笑地仰着头看着谢元。
“其实,臣妾知道皇上明白的。今日秦楚的主张,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是为了在后宫安插瑞王的人,有事传消息,无事枕边风。”
“所以,皇后就理应给朕下药,让朕于朝堂之上一言不发,看着你杂耍?”此刻的谢元的耐心总是会消耗的很快,他切实地想着让娄怡尽快直奔主题,不用再绕弯子。
“就臣妾下药一事,在做法上确实既欠妥当,但是如果皇上能明白臣妾的苦心,臣妾愿意与陛下约个期限。”
“什么期限?”谢元眉头一皱,不觉间嘴角又垂下的一分,面对着娄怡,哪怕是跪在他面前的娄怡,都免不了让他有一种防御心理。
“一个相信臣妾,与臣妾同心同德的期限。”说着娄怡顿了顿,继续道:“只要三年。”
“呵,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母后为朕选定的荒唐皇后?”听到娄怡讲的期限,谢元不禁冷笑。
娄怡眨了几下眼,淡淡地看着谢元不语,好像在思索这什么。
这般少有的淡然的神情,反而让谢元感到一丝不安……
“凭什么?”谢元瞪圆了眼睛,看着一言不发的娄怡追问道,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娄怡越是一言不发,他就越是有些紧张。不得不承认,娄怡有一种独到的气场,那种让人紧张不安的奇怪气场。
突然,眼前的娄怡勾起嘴角,依然目光淡淡,却多了一丝悠然与释怀的感觉,缓缓地说:“若是陛下今日答应了臣妾,臣妾三年后愿意为月儿殉葬!”
殉葬……?
“哈哈哈……”谢元一惊,仰头一笑。
“如若皇上不答应,也可以,怡儿总会有办法达到目的,今天就是个例子啊。”
“你在威胁朕……”
“算是吧……”
“哈哈哈……”谢元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隐藏着多少无奈与愤恨,可下一刻,他便收起了笑容,紧紧地盯着娄仪的双眼,答道:“好啊。”
她自己说的要殉葬,他怎么会不乐意!
经过了娄怡在朝堂上这么一闹,好多人对自己的处境都有了新的看法。
首先就是野心昭昭的瑞王,那日朝堂上的一幕也算是让他长了见识。不过惊吓归惊吓,却意外地让自己十分放心,这个太后选出的新后如此之彪,丝毫不见国母的雍容大气。还有他亲爱的皇帝弟弟,对于皇后在朝堂上的胡闹竟然听之任之,也是毫无帝王之霸气。
“呵,懦夫配泼妇,看来之前的担忧实属多余。”瑞王品着茶盏中的苦丁铭茶,随着苦丁的余香萦绕在唇齿舌尖,思绪也渐渐地变得平静悠然。
然后是谢元,经历了一些事情,再加上娄怡毕恭毕敬地给自己的承诺。他感觉到自己内心对娄怡的反感虽然不增不减,不得不承认,母后为他选的皇后确实有一些经纬之才。
还有一点,谢元隐约地感受到,但是却不愿承认:当娄怡承诺三年后为月儿殉葬的那一刻,他的心为什么会有一丝颤抖?是不舍吗?才不是,一定不是,谢元想着。
再然后就是晴久公主,听说这个新嫂子在朝堂上这么不给他的皇帝哥哥面子,直接不准他纳妃。还真当她皇家没人了不是?
这日,晴久一大早就来御书房找谢元,信誓旦旦地说:“这个世上竟然有人对皇兄这般不敬,皇兄心地善良温润能忍,晴久可不能忍。今天晴久一定要为皇兄会会这个刁蛮不可一世的皇嫂!”
听到晴久义愤填膺的说辞后,谢元微微一笑,未加阻拦。
虽然与娄怡已有三年之约,但是如果有能给娄怡添堵的事,谢元依然会觉得有胜于无,或者说特别乐于饶有兴致地看热闹。还有就是,晴久这丫头太过娇惯,这次她偏偏往娄怡这个疯女人的枪口上撞,若是能给她点教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溪儿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珠在眼眶里转啊转啊,终于借着晴久在御书房与谢元喝茶的功夫,消消地出去方便了一下……
承泽殿门口,看门的宫女一脸为难地追着晴久地身后,用同样为难而又不敢言重的语气念叨着:“公主殿下,请容奴婢通报一下,您这样闯进去,皇后娘娘会怪罪奴婢的……”
晴久脚下生风,根本不理会身后万般为难的宫女,几步就闯入了内室,看到娄怡一身凤冠华服坐于书案一侧,带着镶有珍珠的金甲的芊芊素手执笔轻轻地点画着淡黄色的宣纸,不知在写些什么。
等到晴久气势汹汹地站定于娄怡的面前,只见娄怡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温润,巧笑嫣然。映得妖艳的装束徒增了几分俏皮,完全没有往日逼人的凌厉气势。
娄怡看了一眼眼前仰头叉腰的晴久,轻轻地用一个眼神示意身后追着要通报的宫女退。
看着眼前的小姑子并没有要对她这个皇嫂行礼的意思,娄怡也懒得计较这个,直接先发制人地问道:“公主大驾光临本宫的承泽殿,怎么不事先叫人打声招呼,本宫也好备下公主喜欢的吃食玩物,如今这里本宫什么也没准备,公主可别怪皇嫂照顾不周啊。”
看着眼前皇嫂随和可亲的样子,晴久竟然一时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