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字迹
“西江水无歇,忆君心不减。一夜梅花发,十里柔情长。情似雨馀黏地絮,海深相思深几许。嘻嘻嘻。”
听说魏良又到了御书房与皇兄讨论国事,晴久便马上从闺房中起身前往,一路上花香弥漫,晴久捧着誊写好的情诗蹦蹦跳跳,时不时还念着几句,眉眼弯弯,嘴角浅笑,思绪完全荡漾在情诗里。
“公主,这就是皇后娘娘帮你写的情诗啊?”身旁的贴身宫女问道。
“是,也不全是。”晴久漏出一副自以为机智的表情,“本公主在皇后的基础上改动了不少。皇后写的情诗精妙绝伦,但是魏师又不是不知道本宫的水平,原方不动送上去一定会被察觉是代笔。所以嘛……呵呵,本宫不仅在皇后的基础上进行了改动,还在后面加了许多肺腑之言。”
“肺腑之言?”贴身宫女轻声狐疑地问道。
“哈哈,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这次本公主也算是有备而来。魏师一定会感动的。”晴久一脸得意,依旧蹦蹦跳跳地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而此刻的御书房,气氛仿佛有些奇怪。
“陛下,前日皇后于朝堂之上的表现看似粗鲁不成体统,但是臣过后细想想,觉得皇后的做法也算是聪明。或者说,她是在替陛下背锅啊。”
本来那日娄仪恭恭敬敬地与他定下三年之约,让谢元内心多少减了一些对娄怡的排斥。可是如今连他最最尊敬的魏师都这般维护她,难不成这个娄怡真的会什么妖术?
“妖术……”谢元一走神儿,小声嘀咕着。
“陛下,您在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
“魏师!”门外传来了晴久欢快的声音,谢元正愁着怎么找话题把魏良夸皇后的这股劲头儿搪塞过去,晴久就宛如救兵一般十分及时地降临了。
晴久进门口,眼睛直奔魏良,丝毫没有少女怀春的含蓄与内敛。看到魏良一下子挺起了身子,难掩不安的样子,晴久咯咯一笑,随即转身向谢元行了一个标志性的敷衍的礼。
“参见皇兄。”
“啊,晴久,你来的正好,为兄突然想到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你在这好好陪陪魏师。”
晴久听了这话,满脸惊喜与兴奋,连连答应着。
魏良看到谢元起身离开,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刚要找借口一起离开,却被晴久硬生生地给拽住了。
而谢元此刻的心里,简直得意到飞起。让你夸,报应来了吧?夸谁不好,偏偏要夸娄怡。
娄怡,竟然有这么大本事,竟然还得到魏师的赞赏与肯定,朕这就去看你在用什么妖术。谢元想着,抬腿便往承泽殿走去。
而此刻被留在御书房的魏良,却如坐在刀尖上一般坐立不安。晴久不间断地投来的炙热的眼神,更加让魏良感到浑身不舒服。
“咳咳,魏……师……”晴久刻意的软绵绵的声音听得魏良一哆嗦。
“晴久写了两首情诗,额,不,就是两首诗,想请魏师品鉴一下,指点一二。”
魏良一听,连连答道:“微臣遵旨。”
“哎呀哎呀,魏师这就客气了不是?在晴久面前,魏师就不要自称微臣了,道遵旨更是显得见外。”晴久打开诗笺,连忙说道。
魏良低着头,神色难掩慌张,接过晴久手中的诗笺,仿佛接过了一个可以掩饰的工具,差点就把脑袋埋在宣纸里。读了几遍,硬是脑袋里未起半点波澜与想法,可以说魂儿都不知道吓到哪去了。
过了一会儿,空气显得过于安静,虽然魏良在一直刻意地躲避着,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晴久炙热的目光烧着着周身的气息,好像有些透不过气来。“皇上啊,就算臣说了些您不爱听的话,也是忠言逆耳,您怎么可以这么惩罚我。”魏良心想着。
“咳咳,公主的诗有很大是长进,几日不见,微臣当刮目相看。”过了一会,魏良终于忍不住道。
被魏良这么敷衍地一夸,晴久的美滋滋溢于言表。
“其实……”晴久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拉长了声音说道:“其实,这首诗并非完全出自晴久之手……”
“模仿是写诗的必经之路,公主的文彩无论如何已经有很大进步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晴久急切地问道。
“只不过,公主现在的年纪,才情应该更多偏重于家国情怀,而非风花雪月……”
“魏良!”还未等魏良说完,晴久便一口打断了他的话,“晴久求你不要在装糊涂了好吗?您明知道,晴久心里没有风花,也没有雪月,晴久心里只有魏师你。”
本是如花少女的情话,却被晴久说的这般直白彻底,丝毫没有怀春少女的羞涩之态。魏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只见晴久一脸坚定,视死如归的模样,道:“刚刚那一首并非晴久亲力亲为,而这一篇,全部出自晴久之手,字字皆晴久肺腑之言,愿魏师赏脸悉听。”
说着,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纸筒,不去顾忌手足无措的魏良,自顾自地打开,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晴久式的朗读表演:
“魏师好,晴久悦之心昭昭。魏师妙,晴久心里相思绕。魏师才华五车饱,魏师姿容永不老……”
晴久读自己的“大作”读得越来越起劲儿,而一旁的魏良却是一副复杂至极的表情。
“公主”魏良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臣……臣……”
魏良成功地打断了晴久,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上次自己的话太过直接,惹得晴久梨花带雨。就在愣神儿语塞的时候,晴久狠狠地望了他一眼,低头继续读到:
“晴久愿为魏师疯,愿为魏师狂,愿为魏师上刀山,下火海,愿为魏师受世上她人不能受之苦……”
“够了!”魏良终于忍不住一声呵斥,“公主说这般话,实在是有失身份。况且臣上次已经表过态……”
“表过态晴久也决不放弃!”
“公主你这是在胡闹!”不知什么时候,魏良的头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汗珠。
魏良抽出手,一抹脑门,擦了一把汗。见晴久一直看着他,便使劲儿回了回神儿,道:“公主的诗无论文彩好坏,出发点就是荒唐胡闹,恕臣无福消受。还有,刚刚公主说这诗不完全出自您手,那不知是从哪淘来的?”
“是……是,皇后。”晴久答道。
“好,臣家里还有事,还请以后公主不要再胡闹!臣告退。”说着,便拂袖而去。
“诶,魏师!”晴久望着魏良离去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吼道:“本宫没有胡闹,山刀山,下火海,绝无虚词!”
但是终究魏良连头都不回,此刻映在晴久脑海里的只有魏良离去时厌恶的表情,一时间委屈得眼泪盈眶。
“再说,本宫已经见识过刀山了,只不过是在头顶上罢了,为什么魏师就不信呢?”晴久小声地,喃喃地自言自语。
“什么情诗,本宫就知道那个恶毒皇后没安好心……”想着,晴久咽了咽眼眶口的泪水,想着再什么时候去承泽殿把这几首破诗扔到娄怡脸上去。
而这边,“不安好心”的皇后正在小憩浅睡着,谢元到的时候没有让守门的宫女禀报,轻轻地走进了娄怡的卧房。
就在谢元直奔娄怡榻上的时候,不经意间余光扫过娄怡的书案,就是这一扫,瞬间吸引住他全部的目光。
这个字迹……
就在他一把拿起了书案上的宣纸,眼神便离不开了。
那么熟悉的字迹,那么思念的人,月儿……
“皇上看,臣妾模仿月儿的笔迹模仿的像不像?”片刻后,娄怡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从沉睡中醒来,侧着身子躺在芙蓉金丝榻上,拄着脑袋,静静地看着谢元。
谢元心里一颤,心中的疑问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转头看向娄怡,略红了眼眶,目光薄凉复杂。
“为什么?”他浅浅地问道,声音也好像被故意压了一压。
不知为何,语气中好似泛着一丝哀求,哀求眼前的娄怡不要再拿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开玩笑。
“臣妾想要讨好皇上啊,模仿一下妹妹的笔迹,没成想,皇上好似要睹物思人了。”娄怡的语气轻佻,却少了些往日的凌厉。
可这种温柔,就像掌中的细棉,轻轻软软,但是隐约地,藏着锋利尖锐的刺。
两人间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趋于安静,不温不火,不冷不热。却又在不觉间一股隐隐的骚动侵袭到谢元原本平静的内心。
谢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侧卧的娄怡,娄怡一身淡紫色薄纱睡袍,隐隐地透着光洁滑嫩的肌肤,身姿曲线玲珑曼妙,面容慵懒温和,没有平日里妖艳的浓妆,一副清水出芙蓉之态,谢元偷偷地咽了一下口水,望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他想现在就冲上去咬一口,这是垂涎吗?还是尚未抹去的让他牙痒的憎恨?
谢元眯起双眼一步一步地靠近着侧卧的娄怡,浓密修长的睫毛半遮掩着忧郁又明媚的眼眸。而娄怡却平静得很,拄着脑袋望着一步步靠近的谢元,连眼神都没动一下。
渐渐地,两人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谢元猛地一伸手,推着娄怡侧卧在上的肩膀,娄怡从侧卧嚯地一下变成了平卧,紧接着,原本居高临下的谢元猛地一下压了下来,顷刻间咬住了娄怡冰凉的唇瓣儿,谢元的肌肤干净冰凉,唇齿间却透着一股炙热。
“讨好朕,想要朕这般吗?”谢元没有松开咬着唇瓣儿的皓齿,声音从微启的唇间透出来,这是一股怎样的冲动,谢元自己心里都未必明白。
而身下的娄仪,似乎异常的平静。
谢元一语刚落,娄怡冰凉清透的双唇在皓齿咬住的基础上,又被谢元炙热的唇瓣儿狠狠地吸进去几分,舌尖触着冰凉的唇瓣儿拼命地吮吸。同时又摩挲着娄怡冰凉顺滑的脸颊肌肤,另一只手顺着臂膀上的薄纱抓弄着渐渐伸了进去。
明明身下的娄怡周身都透着清透冰凉,可谢元感到周身的灼热没有被身下的清透过度一分。
可是不觉间,好像身下有什么不对……
谢元不知不觉皱起了眉,松开了吮吸着的唇齿,皱起了眉垂下眼眸向下一看。
娄怡的金甲套正抵着谢元下身的要害,尖锐锋利,隐隐的还反射着几丝柔光。
这个女人,即便是换了一副平静的面孔,却依旧这样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