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记忆碎片

酆都废墟的焦土突然隆起，露出半截残破的往生壁。冥幽昭的青铜心脏在触及石壁时骤停三息，九幽法典的铭文顺着裂纹爬上手臂。金元宝的铜钱镖在身后织成防线，却被星砂凝成的蛛网层层吞没。

“快碰那玩意！“胖子甩出金丝缠住天将的方天戟，“这墙在吸你的血！“

冥幽昭的指尖刚触到冰冷石面，耳畔突然响起锁链断裂声。往生壁表面浮起水波纹，将他拽入记忆深潭。

五岁生辰的烛火在虚空中亮起，百里玄策的手掌覆着星砂辉光。幼小的冥幽昭被铁链悬在青铜鼎上，鼎内沸腾的不是药汤，而是九百个“自己“的骨灰。

“忍着点。“兄长指尖的鬼契刺青针扎入颈侧，项圈内侧的倒刺勾出血肉。冥幽昭透过泪眼看见鼎壁映出的画面——百里玄策正将某种银灰色液体注入自己后颈，那是紫薇帝君特赐的“星髓“。

记忆中的剧痛与现实重叠，往生壁突然射出星砂锁链。冥幽昭的青铜心脏泵出银色血箭，在虚空凝成破阵曲第三章的音符。音符炸裂的瞬间，他看见更多真相：所谓生辰八字，实为太乙真人设定的实验体激活代码。

紫薇帝君的琉璃笔尖划过玉简，墨迹化作全息投影。八百个冥幽昭的克隆体在虚空厮杀，他们的血浸透生死簿残页。帝君抬手轻点，某个正在吞噬同伴的克隆体突然爆炸，飞溅的碎肉凝成新的观测参数：

【情感模块稳定性：丙下

噬灵转化率：七成三

建议植入恶尸种子】

记忆画面突然扭曲，太乙真人的拂尘穿透时空。冥幽昭感觉灵魂被撕开裂缝，某种带着腐臭气息的漆黑物质正在颅内扎根。往生壁在此刻浮现九百道裂纹，每道裂纹都在播放不同轮回的惨剧。

十岁的自己蜷缩在破庙角落，褴褛衣衫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当指尖触及心口时，布片突然浮现百里家暗纹——这件“破衣“正在吸收地脉阴气，将方圆十里化作囚笼。

记忆中的暴雨突然倒流，冥幽昭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重复着“逃亡“。他们翻越的山岭是星砂凝成的幻象，躲避的追兵是太乙真人操控的傀儡。所谓的十年流浪，不过是场精心设计的压力测试。

“撕了它！“往生壁深处传来兄长嘶吼。冥幽昭抓住衣襟的刹那，百里玄策当年植入的禁制突然启动，项圈内侧伸出倒刺勾住喉骨

现实中的往生壁轰然炸裂，金元宝的铜钱防线彻底崩溃。冥幽昭的青铜心脏伸出金属触须，将封印法袍撕成碎片。暴走的灵力震飞三名天将，他们的铠甲在空中解体成星砂算筹。

“乾坤借法！“金元宝喷出精血激活本命金蟾，蛤蟆嘴中吐出的不是铜钱，而是九百张写满“债“字的符咒。符咒贴地飞旋组成困龙阵，将涌来的天兵暂时定住。

冥幽昭的皮肤下浮现金色脉络，那是被封印法袍压制的阎罗骨纹完全体。他抬手轻点虚空，坍塌的往生壁碎块重组为记忆棱镜——每个镜面都映出不同时期的百里玄策，他们正在同步掐动解印诀。

太乙真人的恶尸种子突然发芽，冥幽昭的右半边脸爬上树根状黑纹。往生壁残片中飞出紫薇帝君的观测日志，书页在空中燃烧成灰，灰烬里浮现出最终实验目标：

【培养皿编号：999

最终形态：弑神兵装

激活条件：手刃至亲至爱】

墨离的判官笔突然从地底射出，笔尖沾着苏红衣的银蓝血液。冥幽昭本能地闪避，却见笔锋在空中写出血色“诛“字——这击本该落在金元宝眉心的杀招，此刻正指向他背后复苏的往生壁灵体。

“小心夺舍！“胖子甩出金丝缠住灵体，那东西竟长着太乙真人的面孔。冥幽昭的青铜心脏突然伸出锁链，穿透灵体拽出枚跳动着的恶尸种子。

当最后一块记忆棱镜融入胸膛，冥幽昭看清了整个棋局。百里玄策在每世轮回开始前，都会在往生壁刻下警示铭文；紫薇帝君观测日志的夹层里，藏着兄长被星砂侵蚀的残魂；就连太乙真人植入的恶尸种子，也包裹着半片逆天改命的阵图。

金元宝的铜钱阵终于崩碎，天将的方天戟刺入冥幽昭后心。本该致命的一击却被阎罗骨纹吞噬，戟尖涌出的星砂正在补全青铜心脏的最后缺陷。

“原来如此...“少年扯断颈间项圈，被封印的灵力如火山喷发。酆都废墟的地面突然翻转，露出底下完整的往生壁——那竟是初代冥王被剥下的脊梁，表面刻满太乙真人篡改过的《九幽法典》。

当冥幽昭的手掌按上法典终章时，整座酆都城的时间流速突然倒转。燃烧的鬼楼重组如新，焦尸变回鲜活生灵，而中央广场的绞杀令石碑上，缓缓浮现出百里玄策以血书写的最后警告：

“莫信眼前人。“

暴走的灵力掀翻星砂熔炉，沸腾的银液浇在冥幽昭身上。金元宝的铜钱铠甲在高温中融化，露出底下刻满替命符的皮肤：“他娘的，这笔维修费得算你头上！“

冥幽昭的脊椎刺出青铜骨刺，将熔炉残片钉成剑阵。每一柄残剑都映出记忆片段：五岁时兄长颤抖的双手、往生壁里紫薇帝君冷笑的嘴角、苏红衣被炼化时脖颈转动的齿轮。剑阵穿透天将身躯的刹那，他们的盔甲内爆出星砂孢子，在空中凝成太乙真人的嘲讽脸。

当酆都城恢复原貌时，冥幽昭的鬓角已尽数霜白。金元宝摸着复原的赌坊梁柱，发现上面新刻着血字债条——那是他三百年前亲手写下的高利贷凭证。墨离的判官笔突然自行书写，在虚空勾勒出苏红衣的本体坐标，笔锋却在收尾时突然炸裂。

“时间回溯会磨损因果线。“往生壁灵体的残影幽幽开口，“你再救她九次，这丫头就彻底不存在了。“

冥幽昭的青铜心脏突然裂开缝隙，里面蜷缩着个正在啃食星砂的婴儿——那竟是完美容器的原始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