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丹烬照幽冥

离火鼎中的朱颜花开始逆时针旋转时，楚红绫听到了自己心脏龟裂的声音。

三百根烛龙香在丹室四角同时爆燃，青烟凝成锁链捆住躁动的地火。鼎中药液呈现诡异的琥珀色，本该散发清香的朱颜花瓣正在渗出黑色黏液——这与《南华药典》记载的“腐灵症“完全吻合。

“楚师姐！“林渊踹开玄铁门的刹那，十二道防护阵纹同时亮起。他怀中的少女突然抽搐，发间青铜花蔓延出蛛网般的纹路，顺着青砖缝隙爬满整座丹室。

楚红绫反手甩出赤绫缠住林渊脚踝：“退到震位！“离火鼎应声倾斜，沸腾的药液泼洒在青铜纹路上，竟发出活物般的惨嚎。少女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九个旋转的星环：“时辰到了...“

地面轰然塌陷。三人坠入地下祭坛的瞬间，林渊看到数千具青铜棺椁悬在岩浆之上。每具棺盖都刻着与妹妹相同的星图，锁链交织成覆盖穹顶的罗网，网上挂着正在消融的修士魂魄。

“血祭养棺术。“楚红绫祭出七宝琉璃盏护住三人，“这些棺椁在吸收活人精气。“她突然盯住少女发间的青铜花，“原来朱颜花是钥匙！“

少女突然挣脱林渊怀抱，赤足踏上岩浆。青铜纹路在她足下凝结成桥，直通中央血池。池中浮沉着半具龙尸，逆鳞处插着的正是青梧长老的桃木杖。

“阿兄，你看。“少女指尖轻点，龙尸逆鳞剥落，露出嵌在脊椎中的青铜匣，“这才是真正的天机图。“

林渊胸前的金纹突然离体，化作流光钻入青铜匣。整座祭坛开始震动，悬棺锁链寸寸断裂。楚红绫的琉璃盏骤然黯淡：“不好，他们在抽取地脉灵气！“

血池突然伸出无数触手。林渊挥拳击碎袭向少女的触须，却发现拳锋沾染的黏液正在腐蚀金纹。天机图在识海中尖啸示警，指引他看向龙尸眼眶——那里插着半截熟悉的寒铁剑。

“墨玄的剑！“他旋身拔剑的刹那，血池中浮现血煞宗主的面容。老者狞笑着捏诀：“多谢圣子殿下打开封印。“龙尸逆鳞突然飞射，洞穿楚红绫左肩将她钉在岩壁。

少女却露出诡笑，抬手握住飞射的逆鳞。鲜血顺着鳞片纹路注入青铜匣，穹顶星图突然投射到现实天幕。林渊看到玄霄宗上空浮现巨大的青铜城虚影，九颗血色星辰正在重构轨迹。

“快阻止她！“楚红绫咳着血沫点燃本命精火，“她在篡改周天星斗！“

林渊踏着坠落的棺椁跃向血池。少女转身的瞬间，他看见她后背浮现完整的苍龙七宿图——与陆青蝉传授的剑诀完全一致。天机图突然不受控制地展开，将墨玄的寒铁剑熔炼成青铜短刃。

“阿兄要杀我？“少女歪头轻笑，瞳孔星环骤缩。林渊的短刃在刺入她心口前三寸时突然停滞，刃身倒映出两人儿时在药圃嬉戏的画面。

血煞宗主趁机从龙尸中钻出，白骨手掌抓向青铜匣。楚红绫咬牙震碎琉璃盏，本命真火化作朱雀撞向老者：“休想！“

岩浆海突然掀起巨浪。林渊趁机抱住少女滚入血池，青铜匣自动分解重组为铠甲覆盖全身。他在腥臭的血水中看到无数记忆碎片——三百年前青梧长老将桃木杖插入龙尸，陆青蝉在星夜立下血誓，以及母亲临终前藏在药柜底层的双鱼玉佩。

少女突然咬破他脖颈，巫血交融的刹那，青铜铠甲绽放日轮金光。血池沸腾蒸发，露出底部镇压的青铜祭台。林渊看到祭台上摆放着十二盏魂灯，其中三盏刻着刑堂长老与两位执事的名讳。

“原来如此...“他挥刃斩断魂灯锁链，“所谓长生秘法，不过是窃取他人寿元！“

血煞宗主发出不甘的嘶吼，被楚红绫的真火焚成灰烬。少女却软倒在祭台边缘，发间青铜花迅速凋零：“阿兄，把我的心头血注入魂灯...“

林渊颤抖着刺破她心口。金血入灯的瞬间，十二盏魂灯同时熄灭，玄霄宗方向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少女身体逐渐透明，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朱颜花开的真相是...“

未说完的话语化作星光消散。林渊怀中只剩那朵青铜花，以及半块染血的凤纹珏。楚红绫拄着断剑走近，递来裂成两半的朱颜花丹药：“她把自己炼成了药引。“

地面突然塌陷。林渊在坠落时握紧青铜花，看到花蕊中浮现微缩的星图——那分明是缩小版的巫族遗冢。楚红绫的传音在耳畔响起：“去青州老宅，地窖第三块砖...“

洪水吞没意识前，他隐约看到陆青蝉的断臂悬浮在血水中，指尖捏着半张青铜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