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章 考题是叶煊出的
第二日的考题,和第一日的相同。
提出问题,给出两个答案,简单介绍这两个答案的实施过程和作用,然后请考生们给出第三种答案。
贡院考场内的诸多考生们,脸色很是不好看,他们原本以为像[解决土地兼并]这种刁钻的问题,出一道也就罢了,怎么又出了一道?替代宰相制度的更佳制度,这是他们能想出来的?
“出这种考题,让我如何回答?”有自信满满的考生经过昨日的打击,刚刚恢复状态,看到今日的考题后直接趴在桌案前。
有的考生脸色苍白,心中越发惶恐,这是提前知晓答案的,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发生了大事,连续两日的考题都和原本的不一样,很有可能考题泄露这件事情已经被人知晓了。
“朝廷这是故意为难我们这群考生吧?”有人心中怨念颇大,辛苦准备如此之久,此次来就是想被录取的,可看到这些考题每一道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头都感到大了。
“替代丞相制度...”也有考生认真思索着题目。
丞相制度被废除,这件事情距离现在并不远,是洪武十三年发生的事情。
不过,很多人并不知道这是朱元璋为了集中皇权所为,实际上天高皇帝远,皇室和朝廷中的大事很少会流传出去,这也让很多人认为,丞相制度只是暂时被废除了,日后很有可能重新启用。
而自古以来朝代这么多,大多数朝代都沿用着丞相制度,这也就证明这项制度是很不错的,汉朝、唐朝都不传承了很久么?
当今的四辅官制度看起来也不错啊,需要重新创造出更好的制度么?
不管如何,也不论这些考生此时怀着怎样的想法,大多数考生都仔细查看起‘内阁制度’、‘军机处制度’这两种制度来,经过深深的思索,皆被震撼到了。
同一时刻,锦衣卫早已经鱼贯而入,巡视偌大的考场,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也来了,他令人从考官那里,要了一份今日的考题。
不过并没有立刻离去,交给朱元璋。
而是看着手下,低声问道:“你确定,这考题并非滕毅和范敏两人拟定的,而是叶煊?”
“原本匠籍,因献上滚筒式油印机从而破格为官,担任主誊录官的叶煊么?”
本来毛骧是准备立刻入宫面圣,将今日的考题交给朱元璋的,可手下今日却搜查到了新的消息。
锦衣卫本着不打草惊蛇的缘故,并未直接去抓考官们询问,可依旧探寻消息的力量庞大,很快就弄清楚了具体的事情经过。
“是,就是主誊录官叶煊拟定的。”
“昨日科举会试开始的前两个时辰,有人来到贡院,告诉了范敏、滕毅这两名主考官,科考题目提前泄露的消息,众多考官急躁慌乱,迟迟拿不定主意;最终主誊录官叶煊提出,重新拟定考题。”
“范敏和滕毅以及其他考官,拟定考题的同时,叶煊也在重新拟定考题,最终采用的是叶煊拟定的十道考题。”
听着手下汇报具体事件的整个过程,毛骧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眼神冷冽了很多,猛然抓住这位锦衣卫的脖领,面色不善:“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世代工匠世家、自幼造木锻铁的工匠,拟定的考题,远远比范敏和滕毅这两位六部尚书拟定的考题更强?”
有些话毛骧没有说,[打击土地兼并]这种国策,怎么可能是叶煊能想出来的?
那名锦衣卫颤颤巍巍,直接跪下:“属下不敢妄言,此次科考题目,就是叶煊重新拟定的。”
“滚吧。”毛骧没有看这名锦衣卫,目光投向远方,渐渐的陆续有其他锦衣卫来汇报各种情况,以及这两日查询到的信息,皆和方才那名锦衣卫汇报的一致。
这就证明。
叶煊,确实是出题者。
“叶煊...匠籍...解决土地兼并方法...圣上惊动...”毛骧心中自语着,他感觉将这些联系在一起,显得是那么违和,可这种事情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他可亲眼目睹了圣上在阅览完试卷后的震动和惊叹。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考题就是范敏和滕毅拟定的,滕毅博学多识的老官,范敏踏入仕途并不算太久可能短时间内攀爬到六部尚书也有不错的能力,这种题目是两人设定的,显得合理些,可谁能想到是叶煊拟定的?
他还特意嘱咐手下,对待昭狱内的范敏、滕毅族人好一些。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或许这次科举舞弊案,因为新的考题之事,圣上会饶恕范敏、滕毅两人。
“我记得,叶煊今年十八岁,是吧?”毛骧看向一名锦衣卫道,那名锦衣卫立刻点头:“十八岁,已经调查清楚了。”
确认了之后,毛骧心中感叹。
这种离奇的事情,他现在不相信也该相信了。
十八岁,先是献上了滚筒式油印机,又提出了土地兼并的解决方案,这种能力已经称得上是天人了。
也就是年龄大了些,不然称之为神童更合适些。
但不管怎么说,叶煊是肯定能活下来的。
因为这起科举舞弊案,叶煊是绝对不可能参与到其中的,叶煊家族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家族,更是单传了数代,可谓是家世清白,他就算提前知晓了考题,能泄露给谁?在者言了一个小小的誊录官,哪有资格参与到这种重大案件中?
陛下之所以准备全杀了,这也是常态了,这些年来因为各种案件被无辜牵连而死的官员还少吗?他们就该陪葬,如此才能警醒其他官员,这也是陛下的想法。
可知晓了叶煊能力的情况下,再加上叶煊根本不可能参与到这起案子中,叶煊怎么可能还会被杀?甚至可能扶摇直上,踏入仕途,成为陛下面前的红人。
毛骧心中思索,觉得可以和此人深交。
他在朝廷中树敌无数,未来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这年头没人是傻子,他清楚自己就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当官员清理的差不多了,陛下也就该换刀了,然后把自己推出去平息愤怒。
适当的交好比较重要的人,或许是自己未来的救命机会。
“去昭狱一趟,好生对待这个名叫叶煊的族人,清楚么?”毛骧扫了身旁的锦衣卫一眼,然后将题纸塞入怀中,匆匆向着宫内而去,他要将刚刚获知的消息,禀告给陛下。
临走前,他忽然看到一名年轻考官,正跟随在范敏和滕毅两人旁,侃侃而言,毛骧没见过叶煊,可对于范敏和滕毅这两位尚书,自是熟悉的很。
“此人,应该就是叶煊了。”毛骧心中自语。
正在给两人讲解各种制度的叶煊,注意到了远处那锦衣卫的目光,心中一顿,提起锦衣卫人们往往想的是狠厉、可怕、残忍,他想了想撤回目光,不过随之却发现那名锦衣卫似对自己和善一笑。
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的叶煊,也回以笑意,然后就见那人匆匆而去。
“宝钞的问题,首先就在我朝金、银、铜、粮存储量不足,若是能提前准备好足够的钱粮,或许不会发生目前这种状况...”叶煊已经开始在为范敏和滕屹两人讲解第三日的考题了,也就是[大明宝钞崩溃与信用崩塌问题],讲解的过程中,叶煊心中也有着忧虑。
也不知,那太医院院使戴思恭幼子戴礼,怎样了。
他能否在这段时间,研究出人痘法?
估计难。
虽然他给出了详细的过程,但若非在医道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亦或者数十年的老医者,恐怕很难创造出人痘法。
不过只需要这段时间,按照他的方法治疗朱雄英,也能缓解朱雄英的病情,恢复他的状态了,能保他大难不死。
“锦衣卫可能已经抄家了,也不知道父亲母亲是否安好...”叶煊来到这个时代,起初对于父亲母亲感情并不是很深厚,可经过时间的洗礼也渐渐有了感情,体会到了古代淳朴的父爱母爱,此时想到很有可能父母已经被抓入昭狱受苦,叶煊的心里就很难受。
希望锦衣卫尽快查清楚这起案子吧。
叶煊也没有去思索这起案子到底是谁参与到了其中,又具体是怎样一个过程,他倒是有些许的想法,也感到了很多不对的地方,比如锦衣卫提前一年设立、昭狱提前一年打造、科举考试提前了三年,这都与原本历史发生了变动。
可他依旧缺少足够的信息量,他可不是神,不可能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就能推算出事情的经过。
这种事情只能交给锦衣卫了,他即使有心想要尽快了结此案,让父母出狱,可也无力啊。
.........
前往春和宫的路上,此时已日上三竿,温和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父子两人的身上,朱元璋背负双手,朱标跟在身旁。
自乾清宫处理完事务后,朱元璋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到春和宫看看乖孙,这也是常态了,他每日基本上都是朝会处理完事务后,回到偏殿召集各部尚书继续处理事务,批阅大量奏折,然后看看乖孙,最后回到乾清宫内陪伴着马皇后。
若哪一日心情好了,也会种种地什么的。
“父皇,儿臣倒是有一事不解,为何今日朝会上,将科举舞弊这件事情说出来?虽说很多官员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毕竟昨日锦衣卫已经开始抓捕考官的族人了,可陛下这么早在朝堂上说出这件事情,恐怕会打草惊蛇啊...”朱标对于今日朝会上,朱元璋的举动始终不解,这也是见到朱元璋忙完了,这才问道。
闻言,朱元璋声音很淡,道:“咱就是打草惊蛇,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乱起来?”
“标儿,这起案子,涉及的人很多,很复杂。”
“不乱起来,恐怕查起来不会那么顺利。”
朱标心头一震,原来父皇是这般用意。
确实,这起案子感觉很特殊。
锦衣卫是从定远侯王弼府中的人口中,知晓的科举舞弊案件,而毛骧的调查资料中显示,参与科举作弊的,全部都是淮西文官家族。
这让人疑惑的地方太多了。
首先,淮西一派文武和睦,若是淮西文官派参与舞弊案件,武将派也多多少少会参与,可武将家族中无一人参与。
其次,就算淮西武将派没有家族参与,也犯不着举报淮西文官派,但却举报了。
还有,科举舞弊有益者是整个文官集体,浙东派为何没有家族参与?
另外让人疑惑的地方一堆,说不清道不明,感觉很乱的样子,只能跟随着锦衣卫部门的调查结果,逐步推进。
父皇这番用意,确实高明,锦衣卫并非无所不能的,想要调查清楚这种诸多文官大族、各方势力参与到的案子,遇到的阻力和困难也很多,但如果打草惊蛇,先让他们各方乱起来,那能获得的各种有用的消息就多了。
“儿臣学到了。”
朱元璋颔首,他一直以来都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治理国家、驾驭权臣、帝王之术全部教导给朱标,在他眼中朱标始终是最合格的继承人。
而朱标也没有让他失望,学习起来有模有样。
该狠辣的时候狠辣,该仁慈的时候仁慈,懂得如何背地里狠辣,表面上仁慈,也懂得遇到不明之事就及时询问。
等朱元璋和太子朱标到了春和宫外,刚准备去看看皇长孙朱雄英的状况,这时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就来了,他匆匆而来决定将今日的考题,和叶煊的事情说出来,“陛下...”
“毛骧,你没看到咱正在看乖孙吗?”朱元璋转身凝视着毛骧。
毛骧脸色一颤,立刻跪下惶恐不安,朱元璋则冷哼一声,唤来太医和医者们,询问情况。
太子朱标在旁,面无表情,心中倒是觉得有时候父皇驭下之术有些太极端了,就算是想敲打臣子,也不用每日敲打一遍吧,不过想想倒也能理解,毕竟父皇想用威严驾驭臣子,不然的话如何在当今朝堂上乾纲独断,恐怕也会如昔日那些朝代中的君王般,事事被文官大臣牵着鼻子走。
“陛下,皇长孙的情况,好了一些...”太医院副院使王履,带领一些医者入内查看,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朱雄英脸上的痱子消去了小一部分,脸色虽然依旧有着病态的红,但看起来健康多了,心中不由一喜,立刻出来禀告。
“咱的乖孙,好了点了?”朱元璋脸上立刻露出激动之色,想都没想就要扒门而入,见状太子朱标急急忙忙的阻拦:“父皇,现在还不能进入,既然雄英身体好了些,那就证明戴礼的治疗方法有效,可能很快雄英就会彻底好了。”
“那个时候,雄英就能天天陪在父皇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