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凰劫火
寒潭水面映出九重日晕时，牧九霄的靴底已沾满七十二种毒虫的血。他站在古战场残碑上，望着十里外蒸腾紫气的坠龙渊，手中青铜钥匙正在发烫——昨夜子时，钥匙尖端突然指向东北方，在掌心烫出焦痕。
“救命！“少女清喝穿透薄雾。牧九霄瞳孔收缩，他看见三道黑影在追袭白裳女子。女子足尖点过枯枝时，寒霜在树梢凝成冰莲，这分明是天剑宗的飘雪踏云步。
黑影甩出锁魂链，女子旋身挥袖，七枚冰锥破空而出。牧九霄嗅到血腥气里的冷香，突然想起灭族夜祠堂梁柱悬挂的冰魄珠——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熏香。
“玄阶中级功法？“为首黑衣人震碎冰锥，“林清雪，你逃不出黑暗神殿的手掌心！“
听到这个名字，牧九霄浑身剧震。三日前他在黑市悬赏榜见过这个名字——天剑宗圣女，悬赏金额足够买下三座城池。但更令他在意的是画像旁的小字：冰凰圣体，通明剑心。
林清雪的后背撞上巨树，面纱飘落时露出染血的朱唇。她手中紧握的羊皮残图突然泛起青光，映得脖颈处冰凰纹身栩栩如生。牧九霄怀中的青铜钥匙猛然颤动，竟与残图产生共鸣。
“把青龙残卷交出来！“黑衣人剑锋抵住她咽喉，“否则就把你送去合欢宗当...“
话音未落，幽冥火顺着剑刃逆卷而上。黑衣人惨叫未出便化作冰雕，寒火中竟有金芒流转。牧九霄从树冠跃下，右眼金纹妖异：“我的火，可还入得了诸位的眼？“
剩余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捏碎血色玉符。滔天魔气冲天而起，竟在虚空凝成三丈高的鬼面罗刹。牧九霄冷笑，脊柱龙纹游走至掌心，一拳轰出竟带龙吟。
“混沌破！“
拳风触及罗刹的刹那，林清雪突然甩出残图。羊皮卷展开的瞬间，牧九霄看到图上山川竟与青铜钥匙纹路重合。鬼面罗刹发出尖啸，魔气被残图疯狂吞噬。
“这是...“牧九霄瞥见图卷角落的冰凰印记，与他手中钥匙的凰纹严丝合缝。
“走！“林清雪拽住他衣袖，指尖寒气渡入经脉。牧九霄正要甩开，突然发现体内躁动的混沌气竟平静下来。两人踏着残图青光疾驰，身后传来空间崩塌的轰鸣。
奔出三十里后，林清雪喷出鲜血。她倚着断壁喘息，冰凰纹身蔓延至耳后：“他们在我体内种了噬心蛊...“
牧九霄扣住她手腕，混沌气探入瞬间脸色骤变。女子心脉处盘踞着九只血蛊，正疯狂啃食冰凰本源。更可怕的是蛊虫表面浮现的九头蛇纹——与灭族夜的凶器如出一辙。
“镇北侯府的手段。“他冷笑，幽冥火顺指尖流入女子心口。林清雪痛哼一声，脖颈冰凰突然展翅，寒霜瞬间覆盖方圆十丈。
两种至强力量碰撞的刹那，牧九霄看到幻象：冰凰与混沌巨龙在星空中纠缠，翎羽与龙鳞化作漫天星辰。当幻象破碎时，九只血蛊已成灰烬，而两人掌心同时浮现契约阵图。
“同命契？“林清雪苍白的脸泛起薄红，“你竟然...“
“闭嘴。“牧九霄甩开她的手，发现右手血纹竟多出一道。救这女人折损一年阳寿，这买卖亏得很。
残图突然悬浮而起，指向坠龙渊深处。林清雪擦去嘴角血迹：“那里有星陨剑的剑鞘，昨夜子时出现的紫气...是剑灵苏醒的征兆。“
牧九霄转身欲走，却被冰墙拦住。林清雪剑指捏诀，身后浮现冰凰虚影：“带我同去，我能感应剑灵波动。“
“理由。“
“二十年前，天剑宗禁地飞出过同样气息的剑芒。“她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冰晶吊坠，“那时我师尊抱回个男婴，吊坠就戴在那孩子颈间。“
牧九霄瞳孔收缩。那吊坠的龙纹，与他怀中玉佩一模一样。
坠龙渊深处突然传来惊天剑鸣，无数修士从四面八方御剑而来。牧九霄看着最近的金丹修士被无形剑气搅碎，嘴角勾起冷笑：“不怕死就跟上。“
两人踏入迷雾的瞬间，青铜钥匙与残图合二为一。青光铺就的道路尽头，九根青铜柱撑起的天穹下，星陨剑鞘正在雷云中沉浮。剑鞘表面的太古铭文与牧九霄脊柱龙纹交相辉映，竟牵动他心口龙形图腾灼痛。
“终于...来了么...“苍老声音从剑鞘传出，雷云化作巨龙俯冲而下。牧九霄踏地跃起，混沌气凝成实质铠甲。林清雪咬破指尖，以血为引画出冰凰阵图。
“冰封三千里！“
寒潮与雷龙相撞的刹那，牧九霄抓住剑鞘。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识海：母亲抱着婴孩跪在祭坛，镇北侯的九头蛇刀贯穿她后背，鲜血滴在剑鞘铭文上...
“原来是你！“紫袍人的声音突然炸响。虚空裂开缝隙，戴着青铜鬼面的男人伸手抓向剑鞘。牧九霄浑身血脉沸腾，脊柱龙纹离体化作囚笼。
“镇北侯！“他嘶吼着拔出剑鞘，底部赫然刻着“牧天行赠爱妻云璃“。
鬼面人的手掌被龙纹灼伤，却发出癫狂大笑：“难怪当年搜魂都找不到剑鞘，原来云璃那贱人把记忆封在...“
幽冥火穿透虚空，牧九霄左眼血流如注。以寿元催动本源火的代价，是右手血纹又少一道。鬼面人幻象消散前弹出血珠，林清雪挥剑斩击时突然僵住——那血珠竟与她手中冰剑共鸣！
“有趣...“鬼面人最后的声音带着玩味，“原来冰凰圣体也流着我族之血...“
雷云散尽时，牧九霄单膝跪地。星陨剑鞘插入地面，方圆百丈裂开蛛网纹。林清雪看着剑鞘铭文，突然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好像...见过这把剑...“
千里外的天剑宗禁地，镇魔碑突然迸发血光。闭关中的天剑宗主喷出鲜血，面前命魂灯映出惊人画面：林清雪与牧九霄双手交握站在星陨剑前，冰凰与混沌龙影缠绕成太极图案。
“大劫将至...“他颤抖着捏碎传讯玉简，“速请三宗长老赴弑魔台！“
而在坠龙渊地脉深处，牧九霄握着剑鞘的手正在蜕变。皮肤表面浮现龙鳞纹路，耳边响起母亲遥远的歌谣：“...九重天门开，神魔跪拜来...“
林清雪忽然按住心口，冰凰纹身泛起金边：“有东西在召唤我们...在东南方...“
牧九霄望向她指的方向，那是大夏皇城最奢华的建筑群。暮色中亮起的灯火，恰好组成九头蛇图腾。
“九门提督府...“他擦去眼角血渍，幽冥火在掌心凝成剑形，“倒是省了我找路的功夫。“
夜风卷起破碎的残图，掠过满地修士尸骸。谁也没注意到，剑鞘底部的铭文正在改变——“赠爱妻“三字渐消，“祭吾儿“新痕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