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去除掉夜祸
在这个世界的霓虹里，所谓的神明与其他世界的神明不同。
祂们并非依靠信仰而生的生物，而是天生地养、自幼时就强大无比的人或妖怪。
在彼此争斗的余波中，祂们将陆地击沉、于深海中捞起、以难以想象的伟力将其重铸。
这就是上古时期的霓虹。
千年前的平安时代，就是上古时期的余晖。
名为安倍晴明的阴阳师创造了灵力，并给出提纯妖怪血脉的方法，铸就了新时代的超凡体系，让超凡力量得以延续。
这就是所谓的“登天七阶”。
超凡者们虽然没有古时强大，但达到四阶者，亦可以称为行走的天灾、长着生物外表的核弹。
没有一个拥有秩序的国家能够容忍他们在眼皮底下晃悠，就像园丁不会无视在花园里窜来窜去的肥硕老鼠。
当时的统治者委托山童的首领，将“天照大神”与“须佐之男命”的残躯重铸，试图用器具重现祂们的部分伟力。
山童的首领不负所托，用山铸的巨锤将八咫镜与天丛云铸成。
八咫镜悬挂于富士山之上，如同第二轮太阳，将霓虹的一切收于眼底。
天丛云在它周围环绕，一旦八咫镜发现了四阶及以上的超凡者试图为恶，天丛云就会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降下如雷霆般的威光。
一道分身，便能将四阶超凡者湮灭，令五阶超凡者重伤。
其本体第一次出手，便奠定了秩序的根基。
三百年前，酒吞童子于丹波复苏，携众妖肆虐，在整个霓虹掀起百鬼夜行。
它聪明地将整个霓虹笼罩在妖域之中，隔绝了内外的阳光，废掉了八咫镜的权能，并勒令众妖封锁住富士山，不得靠近，以免惊动天丛云。
但不知为何，天丛云的本体还是动了。
据目击者称，那是笼罩天地的白光。
他听见酒吞童子不甘的怒吼，以及千百道雷霆一同降下般的巨响。
六阶的鬼王，大妖怪中的王者，就此殒命。
此后，秩序得以稳固，人与妖怪必须和平共存。
但人会老去，神器也会。
三百年过去，在人和妖怪明里暗里的争斗中，八咫镜和天丛云的威能日益衰退。
到了现在，八咫镜容易遗漏目标，晚上更是比星际玩家还星际玩家，灾难发生有一会儿了才能看见。
天丛云更是钝得跟个生锈菜刀似的，打个五阶妖怪都要出动本体，还不一定能打赢。
今晚也指望不上这俩了。
听完长岛悠臣的话后，神无月修下意识想到。
“不说客套话了，长岛悠臣。”
千叶宗之下车，掏出执法署顾问的徽章。
月光下，这块金属所代表的权力发出冷冽的光芒。
他的右手虚握，赤红色刀鞘里灵力酝酿。
“你是以何种身份，站在这里？”
千叶宗之面无表情，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长岛悠臣不语。
只是点上一根女士香烟，把盒子连同剩下的烟丢给千叶宗之。
烟盒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地上，翻滚。
纤细的香烟撒了一地。
“难得啊，见到你这幅紧张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将烟灰抖掉。
香烟被点燃的地方露出红色的光，很快消失不见。
“我是勾结了大江山鬼众没错。”
长岛悠臣淡然开口，毫不在意贴到脖颈旁的刀锋，烟雾在毫无血色的嘴唇旁环绕：
“但现在，我决定弃暗投明，帮你们除掉夜祸。”
千叶宗之气笑了。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间脸色一变。
神无月修也是如此。
并非是长岛悠臣做了什么，相反，她什么也没做。
有极为磅礴、极为凶恶的气息从天空的尽头奔袭而来，将夜晚的天空染成令人作呕的猩红色，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
有大笑声从云里传来。
那种体量的妖力……
分明是四阶的大妖怪，而且不止一个！
“哈哈哈哈，真是狼狈啊，长岛悠臣！”
稚嫩且傲慢的声音从天边传来：
“你这样子，可成不了吾等的同伴！”
声音的主人带着猩红色的烟云，砸在旁边，将酒红色的跑车碾碎。
神无月修看到千叶宗之的额头上，有根青筋跳了跳。
“真是奇怪啊，茨木童子。明明是大江山鬼众，招妖怪居然还有质量要求的吗？”
长岛悠臣抽完最后一口，将烟雾吐到夜空中，任其飘散。
“现在的选择权，可不在你们手上。”
她看向千叶宗之，少见地笑了。
美丽而优雅，在夜空中如星辰般夺目。
他们眼神交错。
“哈？等我干掉碍事的家伙，再来清算你对大江山的不敬！”
烟云被破开，娇小而魔性的身影如同席卷平原的烈火，向神无月修奔袭而来！
躲不掉！
神无月修能“看”清茨木童子的动作，可身体来不及反应。
就像普通人正常过马路，突然有百吨王急速冲来。
跑不掉、挡不下。
好不甘心啊，他心想。
还没等他进入走马灯，意料之外的人影挡在他面前。
是长岛悠臣。
她的手臂化作巨大且漆黑的爪子，像是将夜晚化成了自己的力量，挡住茨木童子的突袭。
空气被挤压，发出巨大的悲鸣，有狂风自二者碰撞之处吹来，将神无月修吹得有些站不稳。
头生双角的鬼族少女发出质问。
长岛悠臣没有回应。
有漆黑的流体从她的爪子上迅速蔓延，将她与茨木童子包裹。
轻松愉快的情绪从她身上传来。
妖域成型，她们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见。
神无月修愣住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可没有时间让他疑惑。
一道白光在他眼前闪过，将袭向他的漆黑骨刺劈开。
神无月修甚至感知不到这根骨刺。
分成两半的骨刺从他耳边掠过，割开一缕黑发，飘散入夜空。
“不愧是千叶道场的当家，真是敏锐。”
阴恻恻的尖锐声音从黑夜中传出，一个体型矮小、有老头模样外形的恶鬼显形。
“这么好的素材不能炼成鬼童，老头子我是真难受啊。”
它发出诡异的笑。
大江山鬼众的干部，四阶的大妖怪——鬼童丸。
“去大门那里！”
千叶宗之将执法署顾问的徽章抛给神无月修：
“解决夜祸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话音刚落，他刀尖直指鬼童丸，一道淡蓝色的锁链将他们相连。
于夜空中消失不见。
神无月修匆忙接住徽章。
夜风从旁边吹来，将他的衣摆吹动。
神无月修脸色茫然，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只有酒红色跑车的残骸陪在他身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不禁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