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绝对
走出办公区，二人来到卫生间门口，除了负责打扫的保洁邪祟外，平时不会有闲杂员工来此，故而这里算是个不错的谈话地点。
“你想说什么？”
吉田太郎满脸厌烦，看得出来他并不愿意与浅川烛说话：“午休的时候你也在旁边，如果你稍微有点眼力见，就别在这种时候来骚扰我，可以吗？”
“我不是来和你谈这件事的。”浅川烛颇为认真地盯着对方。
“那你就是来嘲笑我的？”
“我没这个打算，”浅川烛轻轻摇头：“你应该都清楚，我和我的同伴们并不是死人，而是误入此地的活人。”
“嗯，那又如何？”
“你难道不想知道，在你死后，现实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寂静——
吉田太郎的神色中闪过一瞬挣扎，但很快就被其掩藏。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你打算从我入手，从内部分化管理层，促进我们窝里斗，然后趁乱寻找逃跑的机会。”
他的语气中难得少了几分焦躁，现在他非常平静。
也正是因此，他才看穿了浅川烛心中的计谋，并毫不留情地将其点破。
或许，像他们这种能从底层走到高位的人，多少都需要靠些运气，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之中绝对没有蠢货。
而浅川烛表情中短暂的慌乱也间接证明，他说对了。
“趁早收起这种念头吧，虽然表面上看，我们管理层并非铁板一块，但我们是绝对的利益共同体。
无论是我，还是安保队那个傻子，亦或是上面那位，只要是为了川上，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更何况，你口中所谓的‘现实’，我一点也不在乎，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到那边发生了什么。
你肯定会说，川上在我死后，否定了我的功劳！
他们迫切地与我切断了关系，想要以此证明，川上只把我当做工具，一旦用不上就会把我一脚踢开！
真是抱歉啊！让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哈哈哈！
这些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而我之所以还留在川上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为了证明我——不是废物！”
他越说越激动，像是要把心中憋着的火释放出来一般。
可站在他面前的浅川烛却始终面无表情，而望向他的双目中也染上了一丝怜悯。
而正是这个眼神，彻底激怒了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我走得比你们所有人都更高！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有价值！”
吉田太郎猛地出手想要抓住浅川烛的衣领，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哪怕在成为邪祟后，力量和速度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可这还是远远不够看。
浅川烛速度更快一些，灵活地侧身闪过后，顺势伸脚轻轻一绊，吉田太郎整个人便失去平衡跌倒在墙根。
“真难看啊。”
“你这家伙！”
“安静会吧，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些。”
浅川烛从怀里掏出一根上次从芹泽家顺走的巧克力香烟叼在嘴边，要说接下来这些话，貌似嘴里还是得叼着点什么才对劲。
跟芹泽龙马接触得多了，他也渐渐染上了这些常人眼中不好的习惯。
“你多久没回过家了？”
“你...”吉田太郎脑子有些发懵，他没想到竟然会突然提起这个：“这和你没关系吧？”
“确实和我没关系，但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在怎样的家庭长大，才会让你拼了命地想要逃走。”
“我没有逃走！是我主动抛弃了那两个累赘！”
“随你怎么说吧，”浅川烛嘴里的巧克力咬得吭哧作响：“在你死后，你的父母从乡下来到了东京，此时此刻仍然在现实里与川上打官司。”
闻言，吉田太郎忍不住嗤笑一声：“呵，真是虚伪！想都不用想，他们肯定是打算趁机让川上赔偿一大笔钱吧。”
“叮铃~”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破坏氛围的铃声响起。
随后，吉田太郎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竟然是浅川烛的手机响了。
“抱歉。”浅川烛有些尴尬地掏出手机连忙切断铃声：“平常这时候我都得起床去上学，所以就设了个闹钟。”
“你还是学生？”
“嗯。”
这时，吉田太郎才后知后觉地观察起浅川烛身上的着装，眯着眼沉思了片刻，他忽然惊喜地笑了出来。
“你是如月的学生？”
“对，怎么了？”
吉田太郎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我也是如月毕业的，那时候我还是咱们那届的学生会主席...”
说到一半，他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高涨的情绪也急速跌落，他重新变回了那个受尽社会毒打的社畜。
曾经的他，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和你说这些废话，赶紧回去工作吧。”
吉田太郎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的语气却软了不少。
说罢，他没有再给浅川烛搭话的机会，爬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办公区走去。
就在这时，浅川烛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刚才你说，你的父母之所以坚持与川上打官司，是为了得到补偿费...对此，我无法认同。
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你说一下真实的情况。
经多名法医鉴定，你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与川上没有任何关系。
任谁都看得出来，继续与川上打官司不会有任何结果，你的死因已经盖棺定论。
可实际上却是，你的父母仍在坚持着，留在东京的每一天都在花钱，打官司的费用也完全由他们自费。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或许他们真的是想要还你一个公道呢？”
吉田停住脚步，站立在原地。
那略显佝偻的背影中，已经完全看不出入职照片里，那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的半点影子。
难道真的是社会打断了他的脊梁吗？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这次，他不再停顿，脚步坚定地走了。
浅川烛凝视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人影，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想要用言语攻破吉田太郎心理防线果然没这么简单。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
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串明晃晃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