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幽冥入侵

血卷轴上的我竟然在微笑。这画中人眼角淌下朱砂，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青铜牙。沈青衡突然用剑划破所有的长明灯绳，九百九十九盏人面灯轰然坠落。在触及地面前全部定格成琥珀色的烛泪。

“别看卷轴！”他甩出西装口袋里的墨斗线缠住我的手腕，而他自己却踩进烛泪形成的镜面。倒影中的他西装变成血色长衫，眼尾朱砂痣化作流血的伤口：“你的父母偷走的不仅是本命玉，还有青铜罗盘的“现在”刻度。“

供桌上的蜡烛突然逆想生长，蜡油裹着尸油味重新爬回烛芯。我踉跄着扶住青铜罗盘，发现十二星宿的位置全部错乱——本该象征死亡的破军星，此刻正压在象征新生的太岁位上。

祠堂横梁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抬头望去，暗红色的胎衣如同活物一般在房梁上蠕动，表面用金粉写满生辰八字。那分明是我出生时的胎衣，每道褶皱里都嵌着黑曜石钉，此刻正随着罗盘转动渗出粘稠黑血。

“你本该在七岁的那年成为祭品。”沈青衡的刺青已经蔓延到脖颈，青铜铃铛纹路里伸出无数血丝扎进动脉，“但你的母亲剖腹取玉，用自己三魂换来你十年阳寿。”

底缝里突然喷出绿色火焰，火苗中浮现1988年的暴风雨。我终于看清卡车撞来前最后三秒：父亲撕开胸膛将玉坠塞进心脏，母亲则把匕首刺入子宫——他们在用血肉之躯重构阴阳屏障。

青铜锁链如同巨蟒破土而出，这次缠住我的脚踝。锁链表面浮凸起婴儿面孔，全都长着我的眉眼。沈青衡的剑突然调转方向刺穿自己的手掌，血溅在供桌前的铜盆里，盆中清水瞬间沸腾成血雾。

血雾中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祠堂场景：二十年前的沈青衡跪在相同位置，长老们正将烧红的青铜铃铛按进他的锁骨。铃铛吞噬血肉的滋滋声中，少年突然转头看向雾外的我，张嘴发出现在沈青衡的声音：“快转动罗盘！”

我发狠扯断链条扑向罗盘，碎骨渣嵌进手掌也浑然不知。当玉坠完全卡进破军星位的刹那，整座宗饲突然像老式电影胶片般疯狂倒塌。剥落的墙皮重新贴合，倒塌的碑位飞回原位，底缝中传出万千恶鬼的哀嚎。

沈青衡身上的刺青开始片片剥落，带着皮肉色的铃铛滚落一地。他在时空乱流中抓住我的肩膀，西装瞬间化作飞灰在躯体上，心口处赫然插着把半截青铜剑——和父亲当年胸口前的伤口一模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他的话语被突然撕裂的空间吞没，我们跌进突然出现的卡车驾驶舱。1988年的暴雨拍打着挡风玻璃，后视镜里青铜马车正在逼近。母亲隆起的腹部突然蠕动起来，七岁的我从她刨开的子宫里伸出手，将血染的玉坠按在星盘模型上。

三个时空的青铜罗盘同时发出轰鸣，我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玉石碰撞的响声。祠堂穹顶裂开星空巨口，北斗七星全部染成血色。当破军星坠落在我手掌时，终于看清玉坠内侧还有第二层铭文——那是我母亲的字迹：

“吾儿知返，死而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