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年蛰伏
洛阳，北军大营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
北军五校精锐列阵于校场之上，铁甲森然，长矛如林。
高台之上，左中郎将皇甫嵩身披玄甲，腰悬宝剑，目光如炬，俯瞰三军。
他虽已年近五旬，鬓角微霜，但身形挺拔如松，眉宇间肃杀之气不减当年。
作为大汉宿将，皇甫嵩曾平定羌乱，威震边陲，如今黄巾贼势大起，朝廷震动，天子钦点他为讨贼主帅，统率五万精锐，北上冀州，直捣张角老巢！
“诸君！”皇甫嵩声如洪钟，回荡校场，“黄巾逆贼，蛊惑百姓，祸乱天下！今日奉天子诏令，讨贼安民，凡我大汉将士，当奋勇杀敌，建功立业！”
“杀！杀！杀！”
三军齐吼，声震云霄。
皇甫嵩目光扫过众将，沉声道：“朱儁！”
“末将在！”右中郎将朱儁跨步上前，抱拳应声。
“你率本部兵马，南下豫州，剿灭波才贼军！”
“诺！”
“卢植！”
“末将在！”北中郎将卢植肃然出列。
“你领幽州突骑，直取广宗，务必牵制张角主力！”
“末将必不负重托！”
皇甫嵩微微颔首，随即目光一凝，望向远处。
“陛下有令——”他缓缓展开一卷金丝诏书，朗声宣读，“黄巾贼势猖獗，凡斩贼首者，赏千金，封列侯！凡擒张角者，封万户侯！”
此言一出，众将士眼中皆燃起战意。
“讨贼！讨贼！讨贼！”
战鼓再起，号角长鸣。
五万大军，如洪流般涌出洛阳城门，铁骑踏地，震得城墙微颤。
皇甫嵩策马立于军前，目光坚定。
“此战，必灭黄巾！”
大汉天军，出征！
......
涿郡太守府·夜
烛火摇曳，映照着大堂内凝重的面孔。
卢毓端坐主位，手指轻叩案几，眉头紧锁。
案上摊开的军报墨迹未干，黄巾渠帅程志远率五万大军北上，三日内必至涿郡。
“诸位，“卢毓环视堂下众将，“贼军势大，涿郡兵少，当如何应对？“
郡尉王雄率先抱拳：“大人，下官以为当坚壁清野！“
他指向沙盘上的城郊村落：“立即焚烧城外粮仓，填平水井，令贼军无粮可掠，无水可饮！“
主簿崔琰摇头反对：“此举虽能困敌，但城外数千百姓何去何从？若放任流离，恐生民变。“
他展开一卷竹简：“不如征调民壮，每户出一丁，可得兵八千。“
参军田豫突然拍案：“不够！“
他快步走到沙盘前，木棍点在城北要道：“程志远麾下有太平道妖人，能驱尸为兵，下官建议...“
声音突然压低，众人不由前倾。
“向幽州牧求援？“
卢毓苦笑，“周边郡县皆陷，援军至少半月才能到。“
田豫眼中精光一闪：“不，下官说的是，刘备。“
堂内骤然一静。
“可是那个织席贩履的汉室宗亲？“
郡丞嗤笑，“他能有什么本事？“
田豫不慌不忙取出密报：“据探，刘备月前于张飞庄上结义，关羽、张飞皆武道宗师，现募得精兵千余，皆能以一当十。“
他手指划过沙盘上某处山谷：“若令其伏兵于此，待贼军攻城时奇袭...“
卢毓突然起身！
“国让，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玄德公！“
他抓起令箭掷于案上，惊起一片烛火摇曳。
“本官要亲自去见见父亲常常提起的玄德公！“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这位年轻太守解开官印绶带：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礼。“
.......
晨雾未散，官道两侧的麦田上还凝着露珠。
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黄巾军如潮水般涌来，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程远志骑着一匹抢来的高头大马，九环大刀扛在肩头，刀身反射着冷光。
他身旁的副将邓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渠帅，听说涿郡富庶，这次咱们能捞不少油水吧？“
程远志狞笑一声：“抢钱抢粮抢女人！大贤良师说了，这天下，迟早是咱们的！“
黄巾军众哄然大笑，挥舞着粗糙的兵器，眼中尽是疯狂。
他们早已习惯了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
张飞庄园
晨雾未散
露珠顺着桃叶滴落，在刘备的剑锋上碎成晶莹的水花。
他指尖轻抚剑刃，寒光映照出那双深邃的眼眸，十年蛰伏，终见曙光。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庄外骤然停驻。
刘备眉头微挑，却未起身。
“吱呀——“
庄门推开，晨雾中，一道清瘦身影独自踏入。
卢毓褪去官袍，仅着素色深衣，腰间未佩印绶，唯有袖中暗藏一封血书，那是涿郡百姓联名请愿。
他脚步沉稳，却在看到桃树下那道身影时，身形微顿。
“玄德公。“
卢毓双手交叠，躬身长揖，衣袖垂地。
这一拜，非拜刘备，而是拜那面尚未扬起的“汉“字旌旗。
刘备终于转身。
剑归鞘，声如龙吟。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托住卢毓双臂，二人四目相对——
卢毓眼中是焦灼的恳求，刘备眼底却是压抑多年的野望。
“毓弟何必如此？“刘备声音温和，手上力道却重若千钧，“涿郡有难，备岂会坐视？“
卢毓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血书：“黄巾五万大军已至百里外，程志远更得太平道妖人相助，能驱尸为兵城中兵甲不足三千，若玄德公不出手...“
话音未落，校场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开！“
“轰——！“
尘土飞扬间，张飞一矛劈碎十具包铁木人，虬髯怒张如狮：“大哥！跟这酸儒废什么话？直接杀过去便是！“
关羽倒提青龙刀，丹凤眼微眯：“程志远首级，关某已预订了。“
刘备抬手止住二人，引卢毓至沙盘前。
“毓弟请看——“
他手指点向城北鹰嘴峡：“此处谷道狭窄，两侧崖高十丈，若遣云长率三百弓手埋伏于此...“
又划向城南芦苇荡：“翼德可领轻骑藏于苇丛，待贼军攻城时断其归路。“
最后重重按在涿郡城头：“而备亲率死士百人，夜袭敌营，取程志远性命！“
卢毓瞳孔骤缩：“这...太险！“
“险？“刘备轻笑，突然掀开地窖木板——
寒光耀目！
数百副精铁铠甲整齐排列，墙角更有十桶火油！
“十年积蓄，尽在于此。“刘备拾起一把强弓，弓身刻着“景耀“小字，“当年离开洛阳时，恩师所赠。“
卢毓猛然抬头：“父亲竟早与玄德公...“
“嘘。“刘备竖指唇前，眼中精光暴涨，“毓弟只需回答——“
“这涿郡，守是不守？“
晨雾散尽，朝阳如血。
关羽的刀、张飞的矛，在沙盘上投下交叉的阴影，恰似命运的分割线。
卢毓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抓起令箭狠狠插在沙盘中央：
“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