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3章 灯火长街的意外相逢
雪腾目光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衣着华贵的少年,绣着银丝云纹的锦袍在灯笼光晕下泛着微光,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彰显着不凡身份。他不动声色地将身后同伴往旁护了护,上前半步拱手行礼,袖口露出内里打着补丁的粗布,语气却沉稳如松:“不知这位贵公子所为何事?”寒风卷起他鬓角碎发,却丝毫未乱他如墨般的眉眼。
天宇唇角扬起月牙般的弧度,眼中映着街边跳跃的灯火:“我瞧你们这是要去灯谜会?正巧我也想去凑个热闹,可否结伴同行?”说着晃了晃手中绘着锦鲤的小灯笼,竹骨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他刻意将声音放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雀跃,却在话音落时不着痕迹地扫过众人磨破的鞋边。
回答被一声压抑的抽气打断。几名男孩的目光全被他身后的侍女吸引——那人身着利落劲装,腰悬短刃,月光落在她冷白的脸上,眸光如淬了霜的刀刃。当她转头时,周身骤然腾起的灵力威压让众人后退半步,雪腾更是下意识伸手护住身后同伴。少年们交头接耳的低语中,“冰美人”“不好惹”的评价此起彼伏。
“她呀,就这性子。”天宇笑着摆摆手,指尖轻弹,侍女周身气息瞬间收敛。他从袖中掏出一串糖画,琥珀色的糖丝在寒风中泛着诱人光泽:“这样,看完灯谜会我请大家吃景悦饭庄的桂花糕,听说新出了枣泥馅儿的!”甜香混着蜜糖气息散开,几个年纪小的少年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雪腾却遗憾地摇头,粗布衣襟被风吹得鼓起:“多谢好意,只是戌时前我们必须赶回学宫。课业繁重,若迟归要被罚抄《云典》的。”他话音未落,身旁木云已悄悄拽了拽他衣角,目光不住往远处飘——那里,一群身着粉衣、鬓插绢花的少女正笑闹着走过,腰间香囊随着步伐轻晃,洒下阵阵茉莉清香。
“原来你们是云梦学宫的学子!”天宇眼中亮起星辰般的光芒,凑近时锦袍上的龙纹暗绣若隐若现,“我在家塾跟着先生读书,从未见过学宫里的夫子。听说藏书阁有能自动翻页的灵书,是真的吗?”他的好奇成功让少年们放松下来,鹏云抢着描述藏书阁的机关,金严则比划着夫子的戒尺,连雪腾冷峻的面容都柔和几分。
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飘过。女子学院的少女们簇拥着经过,手中莲花灯照亮她们娇俏的面容。“听说后山梅花开了”“明晚诗会一定要去”的讨论声钻进众人耳中。雪腾喉结动了动,木云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几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眼底满是向往,却因眼前这位不知来历的贵公子在场,只能将脚步牢牢钉在原地,神色纠结得如同被线缠住的风筝。
天宇望着少年们欲言又止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不动声色地将腰间香囊往内侧掩了掩,那上面金丝绣着的云梦领纹章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抬手时,月白锦袍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腕间的青玉镯,在灯笼下泛着温润的光:“雪兄、木兄,灯谜会想必已开始,听说今年的头奖是天工殿特制的灵笔,咱们快些去,莫要错过了精彩节目。”他的声音清脆如银铃,带着恰到好处的催促,成功将少年们的注意力从远去的少女身上拉回。
一行人沿着铺满积雪的青石板路前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雪腾与木云走在队伍中央,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他们讲述着难民营里饥寒交迫的日子,说起云梦学宫敞开大门收留流民子弟时的震撼,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那天清晨,学宫的夫子踩着露水来接我们,说‘知识能改变命运’。”木云摩挲着袖口的补丁,声音里带着哽咽,“现在我们每天能吃两顿饱饭,还能认字、习剑……”
天宇静静听着,偶尔指着街边的糖画摊、杂耍艺人,适时地发出惊叹。他注意到雪腾总是不自觉地将同伴护在内侧,木云看街边书摊时眼里炽热的渴望,还有几个少年盯着糕点铺子咽口水的模样。寒风卷起他的衣角,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温柔——这些鲜活的生命,正如破土而出的春芽,在这片土地上努力生长。
转过街角,灯谜会的喧闹声如潮水般涌来。数百盏灯笼组成的灯阵在夜空中流转,红的似火,黄的如金,蓝的若海,将整个广场映照得如同白昼。诗词歌赋的吟诵声、猜中灯谜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混着笔墨的清香与人群的笑语,编织成一幅绚丽的画卷。女子学院的少女们身着锦绣罗裙,手持团扇,鬓间珠翠摇曳,时不时传出清脆的笑声。中央的诗台上,文人墨客们挥毫泼墨,笔下生花,围观者不时发出阵阵赞叹。
雪腾等人仿佛误入仙境的小鹿,瞪大眼睛四处张望。雪腾盯着空中悬着的灯谜,嘴唇微动,默默思索答案;木云则被诗台上的书法吸引,挤在人群中踮脚观看,眼神里满是向往。然而,随着夜色渐深,几声不合时宜的肠鸣打破了这份沉醉。少年们面面相觑,雪腾的耳朵瞬间红透,他慌忙拱手,声音带着掩饰的慌乱:“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学宫了……晚归要受罚的。”
“别急!”天宇笑着拦住众人,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保证比学宫的饭菜香十倍!”他转身时,锦袍下摆扫过地面,惊起一片晶莹的雪尘。没等少年们拒绝,已拽着最近的鹏云往前走去,“景悦饭庄的桂花糕可是一绝,错过可要后悔一年!”
穿过两条街巷,一座巍峨的六层楼阁映入眼帘。景悦饭庄的匾额在灯火中熠熠生辉,门前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门口侍者身着统一的月白色长衫,躬身行礼:“贵客里面请。”雪腾仰头望着雕梁画栋的建筑,粗布衣襟下的心脏剧烈跳动——这是他从未敢想象的奢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