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交易

手术前夜

陈野蹲在厕所隔间里，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微微发抖。转账页面的蓝光映着他眼底的血丝——14万5千元，黑市中介抽走了五千“手续费“，剩下的钱刚好够妹妹手术押金。

他按下“确认转账“的瞬间，身体仿佛像是缺失了一块。隔了两秒，手机才反馈一条冰冷的转账信息，他盯着上面写着的“现金转账”字样。

陈野盯着那行字，突然想起大学时和林晚挤在图书馆，她翻着旅游杂志说：“等以后有钱了，我们要去冰岛看极光。“那时候他们连杯奶茶都舍不得买，现在他卖了一个肾，剩下的钱却连张机票都凑不出来。

手机又震，妹妹发来语音：“哥，医院说明天可以做配型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陈野喉结滚动，拇指按住语音键：“......公司预支的奖金。“

撒谎时，他后腰还没摘除的肾脏突然抽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第二天

地下诊所的空调坏了，陈野躺在手术台上，仿佛能听见血滴进塑料桶的声响。

“全身麻醉，别乱动。“戴口罩的医生说话带口音，手术刀在托盘上碰出清脆的响声。

陈野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想起小时候妹妹发烧，他背着她在雨里跑了两公里去医院。那时候他觉得，只要跑得够快，命运就追不上他们。

麻醉药开始生效，视野逐渐模糊。最后的清醒时刻，他听见自己的手机在手术台另一端震动——应该是林晚的短信。他想去摸，却被护士按住手腕：“现在是麻醉过程中，不能动。“

黑暗吞没他之前，幻觉般的极光在眼前绽开，林晚的红裙子在雪地里烧成一片火。

同一时刻，会所VIP包厢

林晚的第七杯酒洒在了周世昌的西装裤上。

“对不起，我......“她慌忙抽纸巾，手腕却被铁钳般的手指攥住。

“知道这套西装多少钱吗？“周世昌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大腿上，“够你那个小男友送半年外卖。“

包厢灯光太暗，林晚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闻到古龙水混着酒精的刺鼻味道。这让她突然想起陈野身上永远散不掉的止痛膏药味。

“赔不起？“周世昌的婚戒卡进她指缝，金属的凉意蛇一样钻进血管，“换个方式还。“

当他的另一只手掀开她裙摆时，林晚听见自己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应该是陈野的短信。

她没有去看。

陈野在诊所病床上醒来，缝合线处随着呼吸灼烧般的痛。手机屏幕不知道怎么裂了，但还能看清林晚发来的消息：“今晚加班，别等我。“

他艰难地扶着床沿站起来，血从绷带边缘渗出，在廉价床单上洇开一朵暗红的花。

回出租屋的路上，陈野觉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巷口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车窗里隐约可见女人的侧影，长发垂落像一道黑色瀑布。

他眨了眨眼，车已经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