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剑与针线活
杰洛特转身朝校场对面的阁楼走去，靴底踏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声响。
艾德正站在二楼的栏杆边，将方才的对练尽收眼底。
“叔叔，”杰洛特仰起头，“我想让阿多加入冬狼团。”
艾德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
“阿多？”
“他力气惊人，若能训练得当，会是一名强大的战士。”
杰洛特平静地陈述。
校场边缘，阿多似乎感应到他们的视线，转过头露出憨厚的笑容，他朝这边挥手。
艾德摩挲着胡茬沉思片刻，“既然你有信心调教他，我自然没有意见。”
这时琼恩快步跑来，声音坚定喊道，“艾德大人，请允许我加入杰洛特大人的小队。”
艾德的目光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来回扫视。
“你考虑清楚了？”
琼恩站得笔直，眼睛毫不退缩地迎上父亲的视线，语调平稳有力，“我在群狼之战中活了下来，也学习了杰洛特大人的剑术。我想成为真正的战士。”
寒风卷过校场，扬起艾德肩头的熊皮斗篷。
漫长的沉默后，艾德缓缓颔首。
“好。”
杰洛特行了礼，转身走回校场。
“阿多。”杰洛特站定在他面前，目光扫过武器架，最终取下一根足有八尺长的橡木长矛，“从今天起，你跟我学这个。”
阿多眨着孩童般清澈的眼睛，看看长矛，又看看杰洛特。
“阿多？”
“对，阿多。”杰洛特耐心地重复，将长矛塞进他巨大的手掌，“握住它，像这样。”
他调整着阿多的手指位置，让他把长矛当作巨剑使用。校场没有适合阿多体型的定制巨剑，只有这种长兵器才能让他施展得开。
琼恩默默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长剑开始练习基础动作。
他的剑招干净利落，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精确的角度，显然已经将杰洛特教授的技法熟悉。
“抬剑。”
杰洛特后退一步，对阿多发出指令。
巨汉笨拙地模仿着，长矛在他手中像根稻草。“很好，现在向前踏步，挥砍。”
阿多的动作迟缓却有力，长矛划破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
校场中，几个正在训练的史塔克成员停下动作，惊讶地望着这一幕。
“再来。”杰洛特的声音沉稳，“记住这个感觉。”
训练持续到日头西斜。
阿多虽然反应迟钝，但在杰洛特一遍又一遍的示范下，逐渐记住了三个基础攻击动作。
令人惊讶的是，一旦他掌握某个动作，执行起来便精准得可怕，仿佛他肌肉中铭刻着古老的战斗本能。
杰洛特在确认阿多的动作稳定后，退后几步，目光扫过训练场上的众人。
琼恩已经汗流浃背，但仍在反复练习一个复杂的防守反击组合；阿多则专注地重复着基础动作，嘴里小声念叨着“阿多“自我鼓励。
“今天就到这里。”杰洛特宣布，“我得去看望一下昨晚受伤的战士。”
离开训练场后，杰洛特径直前往冬狼团驻地。
石砌的医务室营房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冷峻，门口的火把在风中摇曳。
杰洛特推开厚重的橡木门，浓重的草药与血腥味立刻扑面而来，他的冬狼小队成员正在休整，但气氛并不轻松。
群狼之战让他们损失了两名好手，其中小琼恩失去了一条腿，不得不退出冬狼团。
而老托伦和年轻的'断指'哈尔则永远留在了那片雪地。
“队长。”
小琼恩挣扎着想从病床上起身，断腿处包扎的亚麻布渗出暗红。
杰洛特按住他的肩膀：“别动。”
“这是给你的。”
他从腰间的皮袋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银鹿在布袋中发出悦耳的碰撞声，足够一个伤残士兵过上体面的生活。
“我不能——”小琼恩推开钱袋。
“你能。”杰洛特打断他，“这是你应得的。”
他转向另一个伤员，同样分发着银鹿，只相对于重伤的小琼恩，给的银鹿并不多。
处理完这些。
杰洛特去向霍隆团长汇报补充人员的事情。
“阿多和琼恩·雪诺？”霍隆有些诧异，但连忙道：“当然没问题，而且公爵大人亲自准许，冬狼团欢迎他们的加入。”
冬狼团的事务处理完毕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杰洛特返回临冬城休息，却发现睡意全无，白天的补眠让此刻的头脑异常清醒。
他起身点燃油灯，仰躺在床上，盯着石砌穹顶盘算。
凛冬的尾声已至，距离春日降临还剩月余。依照北境古礼，为庆贺严冬消退，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即将举行。
在这片维斯特洛大陆上，季节更替与地球迥异。
漫长的冬季与夏季主宰着这片土地，其持续年月难以预料，短则一年，长则数十年。正因如此，每当熬过酷烈的长冬，北境子民总要向旧神献上祭祀，并以比武庆贺。
艾德对自己的册封定在春日大祭上，以他在群狼之战中的功绩，还有史塔克族人的身份，艾德赏赐的封地绝对不会太差，很可能是某个肥沃领地。
但建设封地需要木材、石料、铁匠...最重要的是钱。
或许...该运用前世的知识创造些新事物？制盐？粮食精加工？
酿酒？
当“酿酒”这个念头闪过时，杰洛特陷入了沉思。
北境人爱喝烈酒，但现有的酿造技术粗糙低效，麦酒浑浊得能看见沉淀物。
他依稀记得前世看过的蒸馏原理，铜管、冷凝、分段收集。如果能制作出更纯净的高度酒，不仅能打开市场，还能作为消毒剂用于医疗。
想着想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坠入了梦乡。
月光透过高窗洒在杰洛特轮廓分明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和刀削般的下颌在银辉中如同浮雕，仿佛一尊熟睡的神明。
“铛——铛——”
第二天清晨，临冬城的晨钟将杰洛特惊醒。
他一个翻身坐起，窗外还泛着鱼肚白，匆匆用冷水洗了脸，就着淡啤酒咽下几片硬得像皮革的面包和咸得发苦的熏肉，便赶往校场。
按照他的吩咐，琼恩和阿多以后每天日出时分都要在这里接受训练。
当杰洛特踏入场地时，却发现艾莉亚也在这里。
小姑娘正拿着与她体型极不相称的训练剑，笨拙却坚定地模仿着杰洛特昨日的动作。
杰洛特走近打量着她。
这个不满十岁的女孩眼中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决心。
昨天杰洛特教她时，艾莉亚用的树枝，现在小姑娘用沉重的训练剑，导致重心不稳姿势也错了。
她握剑的姿势虽然错误，却有种天然的协调感。
杰洛特想起了前世故事中那个成为无面者的女孩，难道历史真有某种惯性？
“你的重心太靠前了。”杰洛特出声提醒。
艾莉亚猛地转身，她的脸上沾着泥土，棕发胡乱地扎在脑后，活像个野小子。
训练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不是故意——”她结结巴巴地说，随即挺直腰板，“我要学剑！！”
“为什么？”杰洛特故意板起脸问，“贵族小姐应该学习针线活和礼仪。”
艾莉亚的下巴倔强地扬起：“我要冒险，在七大王国留下我的传说！像'长枪'罗伊斯和'高个'邓肯那样！”
杰洛特不禁莞尔。
又一个被游吟诗人传唱的英雄故事荼毒的孩子，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女孩身上有种令人动容的倔强。
“想练剑得有一把合适自己的武器。”
杰洛特弯腰捡起那把对她来说过于巨大的训练剑，“成年人的剑会让你重心不稳，就像穿着你母亲的裙子跳舞。”
艾莉亚皱起鼻子：“可武器架上只有这些...”
“所以我们要去找密肯师傅。”杰洛特站起身，将过大的训练剑挂回武器架，“正好我要为阿多定制一把巨剑。要给阿多打把特制的巨剑，顺便......”
“顺便？”
艾莉亚突然屏住呼吸，灰眼睛瞪得溜圆。
“顺便给某个野丫头也打一把。”杰洛特嘴角微微上扬。
“真的？！”艾莉亚像被火燎到尾巴的小猫一样蹦了起来，“旧神在上！我要让珊莎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