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地下河的暗流
地底世界，这条填满黑水的地下河河面看似平静，水下湍流却是处处急涌暗流。
坑道坍塌后的碎石砸入水中，忽的就被不可查的漩涡卷入深邃黑暗。
只有一口棺材起起伏伏的漂在河面，又恰好被复杂的湍流冲上这处地底浅滩。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棺材盖被顶开一条缝，两对迷茫的目光从黑暗中探出，警惕的打量周围的一切。
地底世界虽不透日光，但并非黢黑一片。
泥岩四壁却长满一簇簇散发深蓝荧光的苔藓，它们的光影勉强点亮这处地底空腔的大致轮廓。
不远处，一座三米高的大型单向传送门静静矗立，散发湛蓝光泽。
阿忒莉斯飞出棺材，盘旋在空腔边缘。
它锐利的目光越过混沌矮人新建前哨站，凭借天生的黑暗视觉捕捉到大型单向传送门中走出的一个个兽人奴工和地精奴隶。
而更让它在意的，是传送门的另一面，那如镜面一般闪烁璀璨群星的洁净星空。
显然，门另一侧的位面，正处深夜。
而且那处位面似乎没有苍穹的概念，它大抵是紧紧贴着星界的。
群星在高速流动，就如地下河湍急的河水，由雨滴密集成星河。
单单是从传送门中溢散的群星魔力，就已经是艾希大陆日常夜空的两倍。
艾希大陆的常规夜晚，李察的法术强度是150%，而在这处大型传送门前，很轻松的达到300%
“真是个令人向往的位面。”
随后李察收回了阿忒莉斯，没有莽撞地选择让它抵近大型传送门进行侦查。
毕竟地底空腔内突兀的出现一只火鸟，哪怕是地精都会觉得不对劲儿，反而会引来敌人的追捕。
他先爬出棺材，抬头看向地下河的正上方，穷尽目力极限也不能望见尽头。
迷锁大魔网的存在虽然依旧稳定，但能感受到它变得渐渐稀薄了。
李察明白，大地和苍穹一样，是值得敬畏的巨物。
强大如帝国迷锁，其探查范围也只能勉强深入到地下五百米。
这说明这处空腔的深度，大概在五百米上下。
李察又掏出手中罗盘，指针在大型传送门的干扰下早已彻底失灵打转，甚至其定位功能也彻底失效。
这意味着地表的密探无法再通过罗盘对自己的位置进行追踪。
不过罗盘断连的消息必然会立刻告知妮可。
她必然会派遣更多的密探组织营救，并且上报魔法学院和银月卫队。
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
避开一切危险，等待帝国的救援。
好在这处地底空腔不小，自己当前所在地与混沌矮人营地的直线距离至少有一公里。
且空腔旁还有不少犬牙交错的地底隧道适合藏身。
李察思索片刻，对莉莉奴说道：
“那些追杀来的混矮很可能也掉落在附近，莉莉奴，我们先藏入附近的地底隧道中，尽可能避免一切战斗。”
莉莉奴嗯了一声，背起棺材正要跟着李察小跑进一条地底隧道。
突然，只听一声炸响携带巨力冲击在背后的棺材，莉莉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黑火药的辛涩味刺入她鼻腔，落在地面的还有几个被发射的铁丸。
棺材替莉莉奴挡下黑暗中的冷枪，彻底崩毁。
其内两具白骨遗骸杂乱滚落在地，几缕幽绿鬼火游走在骨骼间。
骷髅骑士被瞬间唤醒，挡在莉莉奴身后做出战斗姿态。
“李察，小心，有混矮。”
莉莉奴撑地起身，刚才的那一发霰弹枪距离远，威力不强，又有棺木格挡，没受什么伤。
作为血族的她天生就拥有黑暗视野，一双发亮的红瞳看得清楚。
不远处河滩旁爬起一个粗矮身影，一名混沌矮人正举着火枪瞄准自己。
矮人明明身穿重甲，却又在重甲外套了一件深红礼服。
宽大的头颅戴一顶红色礼帽，那礼帽都快有他半人高，将本就粗短的身材更衬得滑稽丑陋。
像是马戏团里努力逗人发笑的侏儒。
他应当就是刚才追杀乌斯，并炸塌矿道的矮人。
估摸着是三环水平，像是受了伤，战力已经十不存一，所以选择暗中放冷枪企图通过暗杀结束战斗。
好在那把火枪火药也受了潮，勉强击发的子弹未能发挥理想的作用。
现在混矮知道自己位置暴露，也就丢下效率低下的火枪，提起一把生锈的双刃斧向李察和莉莉奴发起冲锋。
矮人虽不以速度著称，但毕竟是三环水平。
他两条短腿都要抡冒烟划成一个圆，只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拉近与二人的距离。
“莉莉奴，他重伤了，直接动手！”
李察知道自己跑不掉，当即指挥阿忒莉斯以最快的速度迎面冲向混矮。
法术术式瞬间构建，在300%法术强度加持下，阿忒莉斯张开鸟喙，吐出九颗燃烧深蓝星火的魔力飞弹，射向混矮。
那混矮见是一环魔力飞弹，并未轻视，双手握紧斧头大力挥动，竟然将前几颗飞弹挨个弹开。
他正要继续挥斧格挡，一名骷髅骑士摇晃着散乱的骨头架子骑马冲来。
骨矛狠狠刺向混矮的盔甲，不出意料的完全无法破防。
只是划破了他的礼服，显露其内深红斑驳的重甲。
让破甲能力低下的一环骷髅骑士对抗三环重甲混矮，哪怕混矮是重伤，也是件困难的事。
但骷髅骑士所带来的冲击力还是让混矮稍稍失衡，令他没来及挡下最后一颗魔力飞弹。
于是深蓝色的星火瞬间沾染在他右臂盔甲燃烧，像是附骨之疽难以根除。
虽然无法将重甲融化，却让混矮感受到了一丝寒冷。
之后在骷髅骑士的骚扰下，阿忒莉斯向后回旋，又是一轮三倍威力的魔法飞弹袭来。
又有两颗飞弹顺利落在混矮身上，开始顺着盔甲连接处的缝隙流入盔甲下的体表。
但很可惜，仍旧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混沌矮人体表的黑色纹身挡下了一切伤害，那似乎是神灵的某种赐福。
但李察并不急躁，有了莉莉奴的亡灵拉扯，这混矮已经完全被拖住。
剩下的只需要慢慢放风筝消耗他的体力即可。
矮人毕竟是与魔法绝缘的种族，在没有火枪的情况下，又是重伤。
面对无限复活的骷髅骑士，以及通过阿忒莉斯远程施法的李察毫无办法。
混矮双目发红，已经被这蚊子一样的袭击搅得心烦意乱。
若不是刚才有个蠢货兽人奴工误炸了矿道，让自己从高处坠落重伤，自己能瞬间解决这两个弱小的人类法师。
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了，这样下去内脏的暗伤会先要了自己的命。
不得不拼命了，哪怕副作用会很大。
“哈希！”混矮嘴中吼出奇怪的咒语，黑色纹身融入皮肤。
于是，先是骨骼二次生长，再是肌肉剧烈膨胀崩开盔甲甲片。
最后他的粗短身躯被等比例放到两到三倍，化作一个高大的巨型矮人！
“这是……天神下凡？”李察露出见鬼的神色，扭头就跑。
天神下凡明明是高阶矮人才能掌握的杀手锏，他一个三环混沌矮人怎么学会的？
可混矮不给李察半点反应机会，一脚踩碎骷髅骑士，迈动粗壮双腿大步冲向他。
只两三秒就来到身前，原本巨大的双手斧也被当成匕首使用，高高举起后狠狠刺下。
眼看李察是躲不开了，黑暗中一声怒吼传出：“小心！”
一名同样身穿重甲的人类战士以极限的速度冲来，挡在李察身前，手中巨盾如城墙般扎入地面。
这名战士双手握紧盾牌把柄，左肩抵住盾牌，周身升起淡淡灰色光晕，直面混矮的重击。
“当——”
双刃斧落在等身大盾上，尖锐的切割声奏鸣，那是破开金铁的声音。
三环矮人天神下凡的重劈下，战士的大盾被生生劈成两半。
紧接着双刃斧的余力席卷战士的重甲，这一次却被战士稳稳拦下，不得寸进，他双足都快被按在了泥里。
“你快跑啊，愣着干什么！”战士紧紧抱着双刃斧，回头对李察吼道。
李察这才看清战士的面貌，竟然那个疑似打了兽药托比恩。
他竟然会拼尽全力的挡在自己面前，直面三环混矮的攻击？
不过稍微有些多此一举了。
这重伤混矮的绝命一击其实只有二环水平，而且速度不快，自己用王车易位可以轻松逃离。
再加上这地方群星魔力充裕，很快就能补足魔力池。
总之，其实无论如何都不需要托比恩的保护。
“人类，该死。”混矮嘴中吐出一句不标准的人类通用语，恼怒咆哮。
天神下凡对肉体的负荷大到极点，本就重伤的身躯也仅能劈出一击。
眼看就要成功，却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一环盾战士挡下。
在天神下凡结束前，混沌矮人最后一次挥动双刃斧，将托比恩甩向一面石壁后，自己轰然倒地，昏死过去。
李察有惊无险的赢下了这场必赢的战斗。
“唉，要是德拉贡在，一剑就解决了，哪用这么麻烦。”李察开始怀念起亲爱的舍友们了。
他又看向因石壁倒塌被掩埋的托比恩，感觉他实在有点弱。
换海尔文来，这重伤混矮的攻击能无伤抗下。
不过嫌弃归嫌弃，托比恩拼命挡在自己身前的行为李察也不会无视。
他走向托比恩，冲着巨石堆内大声喊道：
“还活着吗，托比恩？”
“我快被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