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代凝视

混沌海的海水在死寂中凝结成黑曜石般的镜面，倒映着支离破碎的天穹。陆浩赤脚踩在镜面上，三岁孩童的足印泛起翡翠涟漪，每一道波纹都勾勒出青铜巨门的虚影。他脖颈的长生锁无风自动，锁芯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仿佛某种古老的机关正在苏醒。

“爹爹，门后有眼睛……”陆浩突然驻足，肉乎乎的手指戳向虚空。

话音未落，镜面轰然炸裂！

归墟深渊的最底层，一双血瞳缓缓睁开。每只瞳孔都大若山岳，虹膜纹路是由星砂与骸骨拼成的《饲种录》全文，而瞳仁中央——赫然映着初代宿主端坐青铜王座的剪影！

血瞳的光芒穿透维度，所过之处法则崩解。

陆天澜的剑气尚未凝成屏障，白发已被染上霜色。他惊觉自己的寿元正被某种力量疯狂抽取，每一根白发都对应着识海中碎裂的记忆残片——那是陆浩周岁时被青铜丝刺入紫府的画面，此刻却被血瞳强行复现！

“浩浩闭眼！”凌波仙子掷出所有窥天镜碎片，镜光交织成网挡在陆浩面前。

迟了。

孩童的瞳孔已与血瞳锁定，混沌莲从紫府暴长而出，根须扎入镜面下的归墟暗流。莲瓣上的饕餮纹疯狂闪烁，与血瞳中的《饲种录》产生共鸣。陆浩的嘴角渗出金血，却咯咯笑着伸出手：“坏叔叔的眼睛……像糖葫芦！”

对视的刹那，时空长河倒卷。

陆浩的识海被拖入血瞳深处，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剐过魂魄：

婴孩期：初代宿主将冰晶茯苓糕塞进他口中，青铜丝顺着喉管爬向心脏；

三岁时：玄武龟甲崩裂的瞬间，圣兽的血泪凝成“破军”星轨；

未来幻象：成年陆浩手持断潮剑，剑尖刺入的却是陆天澜白发苍茫的胸膛……

“这不是你的命！”陆天澜的嘶吼穿透维度。他燃烧本命精血，剑气化作青龙撞向血瞳。青龙鳞片剥落的瞬间，陆浩突然咬破舌尖——混着混沌丹气的血珠溅在莲台上，第九瓣空白处骤然浮现四个血字：

“以父为盾。”

血瞳迸裂出癫狂的笑意：“陆天澜，你终究成了饲道一环！”

虚空中的青铜锁链尽数显化，缠住陆天澜的四肢。他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腰际，每一寸发丝的雪白都对应着一段被吞噬的寿元。凌波仙子凄然发现，那些白发中竟夹杂着几缕猩红——那是陆浩出生时，她亲手系在婴孩腕上的辟邪红绳！

“爹爹的头发……像雪糕！”陆浩突然伸手拽住一绺白发。

触碰的刹那，混沌莲的根须顺着发丝攀附，将血瞳的吞噬之力反导向莲心。陆天澜的白发骤然染回墨色，而陆浩的瞳孔却镀上一层青铜锈斑！

血瞳在崩塌前射出最后一道光矢。

光矢贯穿陆浩的胸膛，却未溅出血花——伤口处涌出的是粘稠的糖浆，浆液中沉浮着九百枚冰晶茯苓糕的虚影。初代宿主的咆哮震碎虚空：“童真……岂能篡改天道！”

“天道？”陆浩舔了舔指尖的糖浆，被锈蚀的瞳孔泛起涟漪，“浩浩的糖，比天道甜。”

混沌莲的根须猛然收缩，将血瞳残片拽入紫府。莲心处的元婴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饕餮凶光，而是陆天澜挥剑时的凛冽剑意。

当一切归于沉寂时，陆浩蜷在父亲怀里沉沉睡去。他的掌心攥着一缕白发，发根处沾着未干的血渍——那是陆天澜寿元逆转时，从时空长河裂隙中渗出的初代宿主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