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下下签，大凶
李叙白让凌虚观群妖“簇拥”着，重新一头扎进黑风山。
在观音禅院痴恋叩偶像、念佛经的琅山，终是正常了点，围在少年身侧，好声安慰：
“公子被大王看重，乃是十分难得的机缘，公子切莫辜负了大王……”
“琅山大哥，让我安静会儿。”
“好，好。”
许是在他的排兵布阵下，群妖打赢一场硬碰硬的厮杀，这些凌虚观的妖魔，看向李叙白的眼神，而今变得颇为……尴尬。
黑风山历来遵循弱肉强食的道理。
大家都看的真切，适才激烈鏖战中，李叙白攥着那柄长剑，凭着大的惊人的气力，如入无“妖”之境。
扪心自问，若无公子以横扫一切的姿态，彻底击溃敌阵。
它们定会被敌方仗着势众，活活耗死。
所以，理应对公子尊重、敬仰。
但，话又说回来，李叙白是人，它们是妖。
在尚未诞生灵智前，它们被上山打猎的猎户猎杀，做了妖后，又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猎杀人族。
都有一种复杂至极点的纠结情绪。
就成了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公子。
而李叙白想的开，若有本事将它们全斩了，他绝不会眨一下眼。
包括平山校尉琅山。
亦也包括遵从他的吩咐，由观音禅院跑回来的杀敌校尉刘四狼。
“告诉老院主了？”
刘四狼喘着粗气道：“公子，老院主说，如果凌虚观不收五十余位善信，便转送给其他妖王。”
“……”
李叙白确实没想到院主会有这般说辞：“你怎么回的？”
刘四狼不好意思道：“不如让咱们自己弟兄们享用享用。”
眼见李叙白沉默不语。
刘四狼忐忑问道：“公子该不会生我气了吧？”
李叙白摇了摇头。
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也没有什么慈悲心肠。
除了出于物伤其类的朴素情感，还有点想尽自己所能多做些事的小心思。
这不是他有了一丁点道行嘛。
这不是他可以仗剑击溃妖阵了嘛。
可以说李叙白飘了，要代替妖魔做决定，也可以说试探在此战他打出了多少威信。
对他而言，其实结果是好的。
这群妖魔，的确不敢拿他当做食物了，也对他有了某种程度的尊重。
李叙白在凌虚观的处境，大为改观！
算上此行降伏了心猿，把《吞霞术》修炼圆满，收获趁手的青竹剑。
没什么好强求的了。
暗道，“人啊，要看清自己的本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气也吃不成胖子。”
接下来最重要的，仍是修炼。
要成功着手规驯意马，也要持续尝试三昧真火，令心念虚空含火。
不能只靠一根筋的胡乱挥砍。
对付不成气候的小妖小魔可以，碰上厉害点的，例如琅山，那就不够看了。
刘四狼见他不说话，只是闷头赶路，愈发惊慌，也不知慌个什么劲。
“公子？”
自打心猿降伏，李叙白发现自己能够非常冷静的去处理事情。
尽管照样有五花八门的情绪，但这些情绪根本影响不了他。
那只心里的猴子，既老实本分，又懂规矩讲礼貌。
他平淡的说道：“刘四哥怎么了？”
“哦，我没办成公子交代的事，公子是不是怪我没用？”
李叙白霎时笑道：“刘四哥说的哪里话？
我是大王的弟子，你是大王的得力干将，如今凌虚观风雨飘摇，我们应该同舟共济，而非胡思乱想。
一旦生了嫌隙，怕不是要被敌人一网打尽，那该如何是好？”
不光刘四狼、琅山，层层簇拥他的群妖，亦是连连颔首。
由此可见，大王收的徒儿，确是识大体的。
翻过山岭，跨过荆棘。
途中遇上了不少残兵败将，群妖依着李叙白的命令，仍是恐吓、驱赶，不再动刀动枪。
自一条险峻的山路经过。
李叙白问道：“琅山大哥，我见观里的兄弟兵器、甲胄，都格外精良，从何处得来的？难不成也是观音禅院送的？”
琅山摇头道：“禅院岂会有这些东西，是隐川郡的。”
之前他在禅院时，叫做印尺的小和尚曾说，那位郭小娘子是隐川郡人氏。
这群妖魔的兵甲，居然也是从隐川郡得来的。
少年再问：“是师父抢的？”
“公子慎言，大王乃是黑风山的妖王，岂会做贼？
况且，隐川郡也存在有法力的修行之人，几个厉害的，不弱于大王。”
“想来是郡中的官员送的。”
像这些精良兵甲，必须是官府管辖的冶坊锻造。
民间那些匠人，即便有好手艺，也不敢打造，因此事牵涉律法，“私铸兵甲，形同谋反”，主犯腰斩，家属没为官奴，知情不报者，同罪。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许是隐川郡有求于大王的地方，大王帮了忙，才送的。”
听着琅山的话，李叙白识海的神秘金钱微动。
这次只有一条签文。
【下下签：刃饮血热、鞘藏锋寒——黑风山山魈、犀角两头妖王，因白鹿仙子与蝎娘子阻拦，无法在观音禅院外除掉虚灵子，两人私下商议，重新领兵攻打凌虚观，一鼓作气，斩杀伤重的虚灵子。若回凌虚观，必被波及，十死无生。大凶】
看到这条下下签。
李叙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原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不成想，仅是过了一波海浪，更高更大的浪波，在后面等着他。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
黑风山的妖王，没有傻子，都是人精，都狡诈的难以言喻！
需要想个法子躲避“大凶”。
“琅山大哥、刘四哥……”
李叙白忽然停下脚步。
他这一顿，惊的群妖纷纷攥紧了兵器，觉得他要跑。
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问道：“大王是不是受了重伤？”
琅山猛地打了个哆嗦，不知是明白了李叙白的意思，还是担忧虚灵子重伤闭关，凌虚观没了头领，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竟诚惶诚恐起来。
这头狼妖战战兢兢道：“不错。”
刘四狼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跟了句：“对，大王确实伤重，大家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李叙白点了点头，“若我是山魈、犀角，打一个回马枪，攻上凌虚观，谁来赶他们？”
不止是他自己倒吸凉气了。
群妖竟有炸营骚乱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