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杀猪
在白山村，很少会有家长愿意自家孩子学习医术，更多的还是愿意让孩子从文，或者习武。
听到余老头主动开口，陈青山也是不由有些错愕。
他在来时的路上，便已经做好了打算，请求余老头收陈世靖为徒。
一来老四自己有兴趣，拜师正好遂了他的愿。
二来也是因为余老头的医术是村民们公认的，学会他的这一手医术，哪怕日后混的再差，也不至于饿死。
最重要的是，若陈世靖未来能够在医道上有所成就，对于陈家而言，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一个医道大家，无论放在哪都是一块金字招牌。
“当然愿意，青山求之不得。”
陈青山点点头，随即拍了拍陈世靖的小脑瓜笑道：“傻小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拜师。”
“啊……是。”
陈世靖反应过来，当即一脸激动，跪在地上朝着余老头磕头，奶声奶气的道。
“徒儿陈世靖，拜见师父。”
“好好好。”
余老头连连点头，向来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笑容。
“从今天起，你便是老头子我这医馆的学徒了，每日晨起晚修，不可懈怠，从最基础的药理开始学起，知道么？”
“是。”
陈世靖重重点头，捏起拳头，小脸上满是坚定。
“余老，这银子，便算是我家世靖的束脩了。”
一旁的陈青山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纹银，便要塞到他怀里。
谁料见到银子，余老头却是笑容一收，神色微沉。
“老头子收你家孩子为徒，可不是为了银子。”
他摇摇头，推开陈青山手中的银子，转身便走：“银子收回去吧，明天带孩子过来就行。”
看着那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陈青山愣了许久，随即躬身郑重一礼。
——
赵府。
当代赵家家主赵泰来神色恭谨，朝着面前的道袍老者躬身行礼。
“敢问仙师，我那一炉丹药何时开炼？”
赵泰来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十个元阴处子，你可收齐了？”老道士眉头一挑，看着他沉声问道。
赵泰来闻言，连连点头说道：“早已准备好了，个个都是都是纯正的处子之身，就等着仙师您开炉炼丹。”
“很好。”
老道士点点头，手中拂尘一甩，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待贫道事毕，自会帮你炼丹。”
“仙师，还要多久？”
赵泰来闻言，眼底浮现些许焦躁之色。
“短则三日，长则七日。”
老道士看着他冷声道：“在此期间，任何事都休要打扰于我，否则坏了贫道的事，贫道拼着再受一次反噬，也要拿你赵氏一脉血祭魂幡！”
“是是是。”
赵泰来一听，吓了一大跳，连连拱手应是，额上满是冷汗。
“你放心，贫道绝非无信之人，十个元阴处子，起码能给你练出五颗阴元丹！”
老道士开口道：“到时候，你们一家服下阴元丹，不仅是你可以返老还童，重焕青春，延寿三十年，更能助你几个儿子洗筋伐髓，改变资质，未来哪怕突破先天，也是易如反掌！”
“多谢仙师，若我赵家未来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必为仙师供长生牌位，助仙师大道昌隆，仙运亨通！”
赵泰来满脸激动的行礼道。
“很好。”
老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拂尘轻轻一甩，转身踏入房间。
随着房门关闭，赵泰来这才挺起身子，脸上笑容渐渐褪去，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爹。”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赵泰来回头看去，说话的，正是他的大儿子赵文斌。
只见赵文斌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
“是斌儿，发生何事？”
赵泰来点点头，看着他沉声问道。
“爹，刚刚上面派人来催粮了，我们家现在只收上来七万石，还缺了一小半。”
赵文斌沉声道：“剩下的，必须要在七天之内交齐。”
“这么急？”
赵泰来闻言一愣，不由眉头紧锁。
“是啊，那官差还说了，若是七天内无法交齐，轻则以咱家的资产抵充，重则收回我们家的税权！”
“这一次，是朝廷派来的钦差直接下的命令，哪怕是我们在上面的关系，也根本无能为力。”
钦差？
听到这两个字，顿时让赵泰来再也无法淡定，一时间脸色狂变。
税权，那可是赵家的命根子，若非掌握着五个村子的税权，他们赵家岂能有今日这一份家业？
一旦税权失去，用不了多久，赵家的地位便会一落千丈，沦落为普通的富户。
这对于习惯了高高在上，过着土皇帝生活的赵泰来而言，是绝不可接受的。
“爹，我们该怎么办？”
赵文斌皱眉问道。
“是时候杀几头猪了。”
赵泰来默然片刻，冷声说道：“养了这么久的猪，不就是用在这时候的么？”
他所说的猪，指的自然不是真正的家猪，而是租种他们赵氏田地的那些佃户，尤其那些发展的特别好的佃户。
每当赵家遇到困难，便会杀一批猪。
一来防止佃户日渐做大，威胁到赵家的地位，二来也是为了利益，杀一头猪，收益可比正当生意要赚的多。
正是依靠这般手段，赵家才会日渐庞大，积累了无数田亩和家产，富甲一方。
至于那些被杀猪的佃户，他们是家破人亡，亦或者饿死街头，那与赵家有什么关系呢？
左右不过是一些猪猡罢了，杀了一批，还会再长成一批，源源不尽。
“儿明白了。”
赵文斌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阴冷之色，朝着赵泰来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去。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以及其中传出的阵阵药香，赵泰来独自一人愣神了许久。
他并没有发现，一个小道童躲在暗处，正全程目睹这一幕，冷笑几声后，身影没入转角不见。
赵氏大堂。
赵泰来的几个儿子齐聚一堂。
老大赵文斌，老二赵文堂，老三赵文山，以及大管家赵福来。
四个人所商量的，正是杀猪一事。
“依我看，不如就拿这几户开刀吧，半沟村的许家，小井村的刘家，野狗村的包家，还有，白山村的陈家。”
老二赵文堂沉声说道：“尤其是这白山村的陈家，近几年窜的很快，如今拥有百亩中田，四百亩下田，是这几头猪里最肥的，正是宰杀的时候。”
“我听说过这个陈家。”
老三赵文山也开口道：“那小子原本是个猎户，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与清水镇的裕丰商会搭上了关系，这才让他成长起来，攒下如今的家业。”
“那就这么定了，就拿这几户开刀，三天之内，把事情做好。”
赵文斌一锤定音，做下决定。
一旁的赵福来见此，心下不由摇头叹息，陈青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他成长的太快，又没有么任何的背景，这就是最大的原罪。
入夜。
一道身影悄然潜入了陈家大院，将一封书信压在院子的石凳下后，他便转身离去。
陈青山睁开眼睛，悄然下床，合衣来到院中，走到石凳旁取出那书信看去。
里面记载的，正是赵氏与邪修罪证，桩桩件件，白纸黑字，触目惊心。
信的最后还有一句警告。
“赵家交粮期限将至，欲在三天内对你家下手，务必小心。”
收起信件，陈青山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赵家已经准备对自家下手，看来自己这边也要抓紧了。
念及于此，陈青山转身换上一套灰衫，与秀云知会一番后，便骑上马趁夜往清水镇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