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出生的神话——功成者,总有后人杜撰出不一样的诞生
轰隆隆!大雨瓢泼而下,砸到青石板上,溅起无数水泡。
刘太公加快了步伐。裤腿沾上了水迹,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但他注意力不在这里。
老伴儿呢?
吴大妈家?没有。刘大嫂家?也没有。
田间地头?找过了,还是没有。
那能去哪?
若是平常,他也无甚着急,但今日不同。这么大的雨,把老伴儿淋着、冻着,生一场病,可就——秦汉时的医疗水平,小小的感冒也有可能要命。有人会问,不是有医生吗?可惜,扁鹊那般能妙手回春的医生,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而且,中国几千年漫漫历史,扁鹊那般名医也就寥寥无几。那,喝感冒灵或板蓝根?不好意思,没有这种商品。
刘太公加快脚步,大声呼喊老伴儿名字。
有位热心肠的同村人,告诉刘太公,大泽边似是尊夫人。
闻言,刘太公小步快跑,前往大泽。遥遥地,看见一位熟睡的妇女,在滂沱大雨中,竟能——
这么大的雨,砸到身上见疼,老伴儿怎么还睡着?
越想越怕,刘太公快步跑过去,却见一道金光飞入老伴儿腹中。抬头,却见翻滚的乌云间,隐隐有巨龙若隐若现。
这是?
刘太公想起神话传说中的主人公,出生时都带有主角光环,什么弃(后稷)是母亲踏巨人足迹而生,契是母亲简狄吞玄鸟卵而生,黄帝呢,怎么出生的?莫非,自家孩子,不,夫人将要生出一位与神龙有某种关系的神人?——龙的传人,大汉天子,将要来到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呢?
出生定义着贵贱的世界。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般固有观念根深蒂固的世界。
官二代的父亲必定是官,富二代的父亲必定是富的世界。
什么,攀爬阶级阶梯?
不好意思,风太大,您再说一遍?
哦,您立志要攀爬社会阶梯,成为官一代,富一代啊。
有志气,好。
但是,刘太公生活的年代,那是天子必定出生在天家,那是士农工商井然有序,啊,不,职业世袭的时代。
从农二代成为官啊?
不好意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胜尚未起义呢。
洗洗睡吧,梦里一切都有。明天,照旧。
明天还是艳阳天,明天,还是田间地头。
明天,明天的明天,孩子就要出生了。
刘太公高兴地给孩子起名:刘季。
“季”是什么?在古代,只是一种数字排名。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刘老四。
哦,“刘太公”这三个字,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刘老汉。
瞧,刘邦出生在多么普通的家庭。
这对于我们今天的普通人,多么有“奋斗”的教育意义啊。
白手起家,不是梦。
当然,在过去,刘季生在农民家,多半长大后要当农民。
但是,神龙现身、主角光环的刘季,幼时甘心漫漫人生路始终作个农民吗?
“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哦,不种地。
没事,刘季有主角光环,将来要当皇帝的大人物,年少时就是不一样啊。不甘于平庸。
但是,那是一个贵族生贵族,平民生平民的时代。
那是一个名叫周朝末年的时代。——不是秦朝末年吗?不是。刘邦和秦始皇出生时间差不太多。
秦始皇灭了六国,建立大秦帝国,真威风。
那么,身为刘季,难道甘心一辈子作底层人民吗?
去趟咸阳,看见秦始皇的仪仗,他说:“大丈夫当如是也。”
是啊,谁不想光芒万丈?
现实生活,我们总是暗淡无光。但是,别怕,刘邦四十岁才当了皇帝。
哦,不,我不想当皇帝。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
因为,我知道攀爬阶级阶梯的难度。
因为,我知道我在痴人说梦。
相比之下,曾经同样是“庸人”的刘邦,以农民出身、皇帝身份盖棺定论的刘邦,霍然令人升起敬意。
不仅因为他的志向,更因为,他做到了。
想一想,还是大有人在的。但是,做到了,这就——很难。
哪怕看着自己衰老,数着脸上的皱纹多了几条,我们的心中,往往升起无助感。
往往,我们被生活磨光了棱角,然后,作一颗随波逐流的小石子。
没错,小石子。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小石子。
我们或喝着白开水,或喝着粗茶,悠哉游哉躺在摇椅上,目送着夕阳,看着天空温柔的霞光,慢慢地,慢慢地,闭上眼睛。
是啊,还能做什么呢?
年少的我们,不知张狂为何词,却在张狂着。
现在,看着年轻人神采飞扬,张狂着,我们说一句:年轻气盛。
年轻真好呀。
我们呢?拥抱着空气,两手空空。
梦想呢?随风去吧。
蒲公英啊,很美。但是,抓不住的。
我们闭上眼睛,就这样,躺在摇椅上,慢慢地,闭上眼睛。时不时打个盹,看着猫,看着窗外投射的树的影子,内心平静。
真的平淡如水吗?
争不来的。白开水,或者粗茶淡饭,唉,摇椅上的中年人,眼睛看向窗外。
夕阳,无限好。
爱上了夕阳。
可是,我还没老。
可是,我的心上已长了皱纹。
生活啊,就这么,平淡的过着。
生活,就这样,为难着刘邦。
年少时轻狂,也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去投奔信陵君。信陵君早已故去,他作了张耳的食客。没错,就是他后来的女婿,鲁元公主的丈夫,张敖的爸爸。
张耳后来成了门下食客的手下,真是需要勇气啊。
好了,话回到刘邦年轻时平凡的人生。
但又不平凡。为什么呢?
因为,那时,他是家长眼中不良少年。
什么?煌煌大汉盛世,开创者竟然曾经是“不良少年”?
汉民族光荣地称为“汉”族,披荆斩棘者,伟大的“白衣将相”开局者,竟曾经游手好闲?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