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春融谜雾
春分后的第七日，鹰嘴岭的冻土开始泛出潮意。苏瑶蹲在老槐树断根旁，看那簇新抽的嫩芽在晨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自双生世界闭合后，这株曾被认为枯死的老树，竟在根部抽出五枝新芽，每片叶子都呈现出与天仓种相同的星图纹路。
“姐，怀表又发烫了！”明辉举着搪瓷缸跑过来，缸底沉着几粒泛荧光的麦种——正是昨日播种时从冻土中翻出的。苏瑶按住胸前的怀表，表盘裂痕虽已愈合，却在中心浮现出细小的齿轮纹路，每转动一圈，嫩芽便轻轻震颤。
“地脉在自我修复。”林宇扶着树干咳嗽，手中1962年的日记摊开在新页，“但这些变异过的麦种……”他指着明辉手中的荧光种子，“周大姐，用银针试试？”周秀兰应声将银针刺入种子，针尖瞬间蒙上灰雾——与1962年粮库事故档案里的记录分毫不差。
刘翠兰握着猎户刀蹲下，刀刃映出嫩芽根部的异常：“去年秋天埋下的天仓种，本该是青白色的根须。”她抬头望向苏瑶，心口的槐花刺青在晨光中隐隐发烫，“老槐树的年轮里，还卡着半截铜钥匙。”
“公社通知！”张主任的声音从山道传来，蓝布衫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自双生世界闭合后，他不再提“移交种子”，反而开始帮村民整理1962年的粮库日志，“县农科所派了调查组，说是要‘考察抗寒麦种培育成果’。”
牛大力的铜铃铛在腰间轻响，他望着山道上的扬尘：“来的人里有戴白手套的，不像普通农技员。”他转头看向瘸子，后者正蹲在裂缝旁筛土，裤脚沾着与老槐树新芽相同的荧光粉末。
“这些土不对。”瘸子突然开口，手中的槐树皮铲子磕出金属般的清响，“1962年封在地脉里的变异麦种，根系会分泌这种荧光黏液。”他举起铲子，上面粘着半片带有人脸纹路的枯叶——正是双生世界闭合前，变异核心残留的迹象。
苏瑶的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盖内侧浮现出新的星图，中央位置标着“永固仓旧址”。她想起双生世界中看到的粮库壁画，戴怀表的女人在埋种子时，身后跟着个抱着测绘仪的年轻人——与张主任年轻时的照片极为相似。
“地脉虽然闭合，但变异麦种的根系还在地下蔓延。”林宇指着日记上新出现的草图，“就像人体的脉络，只要核心未除，毒种就可能借由地下水扩散。”他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染上点点血迹——在双生世界中吸入的荧光粉尘，正在侵蚀他的肺部。
周秀兰翻开药箱，取出浸过艾草的纱带：“用老办法，先护住心脉。”她抬头望向苏瑶，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但要彻底清除毒种，恐怕得找到1962年的粮库密道。”
张主任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兜，那里藏着父亲遗留的槐树皮地图。双生世界的经历让他看清真相：父亲当年并非想毁灭种子，而是试图将变异麦种引入死地脉，用老槐树的根系永久封存。“我知道密道入口。”他突然开口，“在老槐树正北二十步，当年的勘探队做过标记。”
众人跟着他走到标记处，牛大力用猎刀刨开冻土，露出刻着星图的青砖。苏瑶将怀表按在砖面，齿轮纹路与砖上刻痕完美契合，地面突然裂开条细缝，涌出带着麦香的凉风——那是属于1962年的气息。
“等等。”瘸子突然拦住去路，掏出父亲遗留的槐树皮，“我爹说过，密道里设着守种人的机关，只有血脉相连者才能进入。”他望向苏瑶，后者手背上的种子印记正在发光，“当年戴怀表的女人，很可能是你的祖母。”
苏瑶的指尖刚触到砖缝，怀表突然发出强光，五片新芽同时指向密道入口。她想起双生世界中看到的全家福，戴怀表的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而婴儿手腕上的红绳，正是自己从小戴到大的那根。
“让我试试。”她深吸口气，将红绳按在砖面。青砖应声翻转，露出向下的石阶，每级台阶都刻着槐花图案——与守种人的刺青一模一样。张主任率先踏上台阶，却在触地瞬间被弹开，石阶表面浮现出血字：“非守种血脉，不得入内。”
“果然。”瘸子叹了口气，望向苏瑶，“你是守种人最后的血脉，当年戴怀表的女人将天仓种融入血脉，才让种子在双生世界中存活。”他指向老槐树新芽，“这些嫩芽，其实是地脉对守种人的回应。”
苏瑶望着石阶下的黑暗，想起双生世界中变异核心的狰狞模样。如果放任毒种根系蔓延，整个鹰嘴岭的土地都可能被污染，而县农科所的调查组一旦发现异常，等待他们的或许不是帮助，而是更危险的实验。
“我下去。”她握紧怀表，对众人露出坚定的眼神，“林大哥帮我记录密道结构，牛大哥守住入口，秀兰姐准备草药防毒气，翠兰姐和瘸子哥留意调查组动向。”她看向张主任，“如果我没回来，就把这些种子交给公社，告诉他们……”
“别说傻话。”刘翠兰突然插话，将猎户刀塞给苏瑶，“当年柱子他爹没能守住粮库，这次我们守着你。”她转头望向山道，扬尘已近村口，“调查组还有半个时辰到，我们分头行动。”
苏瑶踏上石阶的瞬间，怀表指针开始逆向旋转。石阶尽头传来水流声，那是1962年封存的地脉暗河，也是变异麦种的核心所在。她知道，这一步下去，不仅是为了清除毒种，更是为了揭开守种人世代相传的终极秘密——而在密道深处，或许藏着比双生世界更震撼的真相。
山风掠过老槐树，五片新芽突然发出脆响，在晨光中拼成完整的星图。苏瑶摸向手腕的红绳，发现绳结里藏着半枚槐花吊坠，与双生世界中戴怀表女人的信物一模一样。她深吸口气，走进密道，身后的石阶在闭合前，映出调查组吉普车的灯光——那灯光里，隐约可见有人举着与张主任相同的槐树皮地图。
冻土下的密道里，水流声中夹杂着齿轮转动的轰鸣。苏瑶知道，真正的挑战从未结束：当县农科所的“科学考察”遇上守种人的古老传承，当变异毒种的根系即将突破封印，鹰嘴岭的春天，注定是一场守护与抉择的硬仗。而她手背上的种子印记，正在指引着她，走向那个跨越三十年的，关于生存与传承的终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