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将军的序曲
香港九龙城寨旧址的霓虹灯在雨夜中晕染开来，程默站在“老魏修理铺“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未按。十二个孩子挤在身后的面包车里，纳特正透过车窗对他做鬼脸。
门突然自动滑开，老魏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进来吧，小子。带着你那支童子军。“
修理铺内部远比外观宽敞，各种古怪的仪器堆满货架，墙上贴满了世界地图和泛黄的照片。老魏坐在轮椅上——程默这才注意到他失去了左腿——正在调试一台形似老式收音机的设备。
“五年前在基辅的'意外'。“老魏注意到程默的目光，拍了拍空荡荡的裤管，“将军的人给我留了纪念品。“
美咲挤到前面，从脖子上取下吊坠：“魏爷爷，您认识我母亲吗？“
老魏的眼神瞬间软化：“佐藤由纪...当然认识。“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照片，“这是你满月时，林教授偷偷去日本拍的。他不敢相认，怕连累你们母女。“
照片上，林教授抱着一个婴儿站在樱花树下，笑容是程默从未见过的幸福模样。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口翻涌——父亲不仅有他这个儿子，还有另一个家庭、另一段人生。
“名单呢？“程默强迫自己回到正事上。
老魏推动轮椅来到一面墙前，掀开遮盖的地图，露出嵌在墙里的保险箱。虹膜扫描后，保险箱吐出一个金属U盘。
“三十七个孩子。“老魏的声音沉重，“林教授在全球秘密标记的音乐天才，其中十二个接受了完整编码，剩下的二十五个只做了基础测试。“
程默插入U盘，投影光幕在空气中展开。一个个名字和照片闪过，每个都标注着所在地和音乐特长。最上方标红的五个名字已经显示“已控制“——全是东欧地区的孩子。
“将军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快。“陈远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他留在东京远程支援，“我刚黑进国安部的数据库，他们称之为'音乐士兵计划'。“
纳特突然凑近屏幕：“等等！这个罗马尼亚的女孩我认识！“他指着其中一个红名，“艾琳娜，她能模仿任何人的声音。老魏带我去见过她，她说脑子里有'坏音乐'在吵。“
“控制器的早期版本。“老魏点头，“将军的人用林教授在基辅泄露的片段，开发了粗糙的模仿品。“
美咲的紫罗兰色眼睛闪过一丝寒光：“所以他们抓这些孩子，是为了提取更完整的音乐编码？“
“不仅如此。“老魏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显示一个东欧少女正在用歌声指挥一群士兵行动，“他们在创造活体武器。“
程默的胃部一阵绞痛。父亲的研究被扭曲成这种怪物，比最坏的噩梦还要可怕。
“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他做出决定，“老魏，您能联系上未被控制的孩子们吗？警告他们隐藏起来。“
老魏摇头：“太危险了。将军的人监控着所有通讯。“他指了指U盘，“但我准备了假身份和路线图。你们必须亲自找到这些孩子，教会他们抵抗控制的方法。“
诺姆萨突然举手：“我能帮忙！“盲人女孩露出神秘的微笑，“林教授教过我一种'心灵合唱'的技巧。只要听过一次声音，我就能在任何距离与之共鸣。“
程默想起东京塔上的奇迹——十一个孩子创造的声波场确实超越了物理限制。也许...这就是林教授留下的终极武器？
“我们需要一个基地。“程默环视修理铺，“某个声学环境特殊的地方，能放大孩子们的共鸣效应。“
老魏咧嘴一笑，缺了颗门牙：“巧了，我刚好知道这么个地方。“他推动轮椅来到后墙，按下隐藏开关，地板滑开露出向下的楼梯，“二战时期英国人造的地下音乐厅，原本用来干扰日军声呐的。“
地下空间令人震撼——一个完美的半球形大厅，墙壁覆盖着特殊陶瓷，能将最微弱的声音放大数倍。中央平台摆放着十二把造型各异的椅子，围成一个圆圈。
“林教授设计的。“老魏的声音带着回音，“他叫它'共鸣室'，说当十二个特殊的孩子在这里合唱时，能产生改变物质结构的驻波。“
程默走向中央平台，靴子敲击地面的回声形成奇特的旋律。他突然明白了父亲的远见——这不是简单的营救任务，而是一场用音乐对抗控制的革命。
“我们分三组行动。“程默转向孩子们，“美咲带亚洲组，纳特带欧洲组，我和诺姆萨去非洲。两周后在这里汇合。“
老魏递给他一个破旧的乐谱本：“《抵抗练习曲》，林教授专门为被控制的孩子创作的。能帮助他们重建自己的'内心节奏'。“
计划敲定后，程默独自回到地面透气。香港的夜空被霓虹染成紫红色，远处太平山顶的灯光如同星辰。手机震动，是周明的加密信息：
“将军已发现你们的行动。派出了'声波猎手'——经过改造的特工，能发射记忆干扰波。小心，他们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
程默正要回复，街角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旋律——是《血脉共鸣曲》的变调版，但被扭曲得充满攻击性。他的太阳穴立刻开始刺痛，音叉在口袋中剧烈震动示警。
三个穿黑衣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领头的男子哼唱着那段扭曲的旋律，每走一步，周围的玻璃窗就随之震动。
“程教授。“男子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将军想请你去做客。带着那些小怪物一起。“
程默的手指悄悄拨动音叉，同时假装咳嗽掩饰嘴型：“纳特，红色警报。带大家从后门走。“
“不用白费力气了。“男子冷笑，突然提高音量，“你以为只有你们会心灵感应？“
一阵剧痛刺入程默的大脑，仿佛有金属虫在神经上爬行。他踉跄着扶住墙壁，意识到这就是周明警告的“声波猎手“——他们不仅能发射干扰波，还能接收思维信号！
千钧一发之际，修理铺的窗户突然全部爆裂，十二道不同的声波如利箭般射出，精准击中三个猎手。他们捂住耳朵惨叫，鼻子流出鲜血。
纳特站在破碎的窗口，手里拿着一个改装过的音箱：“尝尝这个！林教授的'不和谐音炸弹'！“
美咲和其他孩子迅速从后门冲出，钻进准备好的面包车。程默强忍头痛跟上，最后看了一眼被声波困住的猎手——他们的眼睛变成了不自然的银白色，皮肤下隐约有金属光泽流动。
“他们不是普通人类！“程默跳上车，对驾驶座的老魏喊道，“将军把控制器直接植入了特工体内！“
老魏猛踩油门，面包车冲进夜色：“比我想象的更糟。看来将军已经掌握了肉体改造技术。“
美咲在后座调出平板上的地图：“我们得改变计划。如果猎手能追踪思维信号，分头行动太危险了。“
“不，正相反。“程默看向窗外的霓虹海洋，“我们需要更大的干扰源。“他转向老魏，“香港哪里有最大的音响系统？“
老魏的眉毛扬到发际线：“你小子该不会是想...“
“红磡体育馆。“纳特兴奋地插嘴，“下周有国际合唱比赛！上百个合唱团同时演出！“
程默点头：“完美的声学掩护。如果我们能黑进现场音响系统，借用那些合唱团的声量，就能制造一个覆盖全城的干扰场，暂时屏蔽猎手的追踪。“
“然后趁机溜出香港。“美咲接上思路，“但怎么确保那些孩子在我们离开前安全？“
诺姆萨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我已经联系上艾琳娜了。她说...其他被控制的孩子正在反抗。将军的技术有缺陷，当多个控制器同时运行时，会产生'相位抵消'。“
程默与老魏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林教授可能早就预见了这一点。他故意在音乐编码中留下“后门“，当足够多的受体同时激活时，控制系统就会自相矛盾！
“那就这么定了。“程默调出红磡体育馆的平面图，“老魏负责音响系统，孩子们准备'心灵合唱'，我去引开猎手。“
美咲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险了！那些猎手能读取你的思想！“
程默取出音叉，它在掌心微微发光：“不，他们只能读取表面的思维波动。“他看向每个孩子的眼睛，“而真正的音乐...来自灵魂深处。“
面包车驶过维多利亚港，对岸的摩天大楼灯光如同时代广场。程默想起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最伟大的交响乐，往往始于最微弱的音符。“
三天后，当红磡体育馆上万观众齐声合唱《欢乐颂》时，没人注意到音响系统中混入了一段奇特的频率。十二个特殊的孩子坐在不同角落，嘴唇轻启唱出各自的乐章。而在地下控制室，老魏看着屏幕上横扫全城的声波图，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与此同时，一艘驶向公海的货轮上，程默站在甲板望着渐远的香港灯火。口袋里的音叉持续发出温暖的脉动，仿佛在提醒他——这场用音乐对抗控制的战争，才刚刚奏响第一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