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夷陵灭蜀,中兴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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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疲惫的刘备军,刚刚经历一场恶战。他们放弃追击乌浒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个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体内血液的加速流淌,仿佛又都活了过来一样。

乌浒人撤退了,刘备军成为了胜利者,一种萌动之喜,于胸腔间跳跃激荡。身为汉家儿郎的荣耀,令其喜不自胜。

纵使神州遭受大乱,民坠涂炭,也不是任何蛮族所能够觊觎。四百年汉室的气运,盘桓在神州上空。刘备军的士卒,忍不住咧开嘴笑。

张将军勇而有谋,粗中藏细。一场酣畅淋漓的埋伏,直接打断乌浒人的脊梁骨。跟着这样的将军,他们感到荣幸。

至于张飞暴躁的脾气,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打胜仗,将士们就会心甘情愿追随。古往今来,上战场的将军,谁没有一点小毛病?

“呜呜呜——”突兀的号角声,宛如亘古的旋律,从遥远的山岭,浩然地传来。

刘备军将士毛孔尽张,一股惶恐之意自心底骤生。他们拼命地活动身体,欲紧执兵器,本能戒备。

浑身的酸痛,让他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们想要提起武器和盾牌,站起来迎敌,然肢体沉重异常,难从其心。

有人提起水袋,仰着头,想要喝水。水袋晃荡着,没有一滴水落下,早就喝干净了。喉间燥渴难挨,让他们说不出话来,呼吸都变得紧促。

“敌袭,敌袭,都给我振作起来,准备作战。”张达嘶吼着,鼓舞士气。他骑乘在战马上,纵横过尸山血海,将命令传达到每一名士卒耳朵里。

刘备军的士卒,心底涌出一股怨气。将军乘马而行,皮囊中常有水酒,自可纵声呼喝,哪管寻常士卒是否尚有作战之力?

“起来!给老子滚起来!想死不成?”张达暴喝,手中马鞭甩得噼啪作响,恨不能抽向麾下士卒。

咚咚、咚咚,沉闷的鼓响,从四面八方,贯耳而来。仿佛有千军万马,向刘备军营地袭来。张达心神骤沉,汗毛尽竖。

张飞策马归来,魁梧的身躯,充满雄浑的力量。他看到横七竖八躺着的士卒,气得咬牙切齿。

“我军尚未全胜,尔等怎敢躺卧?速起,与俺并肩死战!”

将士们稀稀拉拉地站起身,眼神视死如归。他们深深呼吸,粗重的气流声,灌入张飞的耳朵里。

宗预望去,心神激越:“将军,撤退吧。将士们疲惫不堪,不能战了。”

所有人都殷切地凝视着张飞,面上神情却甚为淡漠。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跟着张飞打了无数场硬仗,从未有过退缩。

张飞捏紧丈八蛇矛,黑脸发烫,重重地下令:“向北撤退,俺来断后。”

刘备军如释重负,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他们嚷了一声,成群结队奔跑,逃离战场。既有军令在身,便非逃兵。为求生计,众人尽皆迸发极限之力。

宗预望向张飞,打心底佩服。张将军的好胜心很强,可对战场局势的判断,相当到位。将士疲极难战,纵勇士临阵,亦难取胜。

张飞强压满心不甘,拳头捏得咔嚓作响。随鼓声渐近,黑暗中涌出百余人马。

刘琦劲秀不凡,神采外耀,举手投足间自显威严清贵。他淡漠目光落于张飞身上,戏谑之中更带轻蔑之意。

张飞嗔目横矛大喝:“刘琦,你敢与俺决一死战吗?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来,与俺决战,快来,俺绝不怕你!”

刘琦脸庞沉静,睨视三军道:“张翼德,你要是不怕,为何下令撤退。我一个虚张声势,就能让你肝胆欲裂,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决战?”

张飞爽朗大笑,嘲讽道:“汝勾连异族,妄图颠覆荆州,乃汉室罪人!且洗净脖颈,俺迟早取汝狗头!”

宗预急切,压低声音道:“张将军!刘琦公子善用兵法,素性狡诈。他在拖延时辰,当速离此地,迟则生变!”

张飞瞥向刘琦身侧,不过百余名侍卫。他心下战意涌动,却又忌惮宗预所言。黄忠、魏延二将踪影不见,他不敢稍有轻敌。

呜呜,伴随着两声长号响起。张飞见两翼尘土骤起,心下暗叫不好,急喝:“撤!”

刘琦袖袍翻飞,晏然自若道:“张翼德,你不是要决一死战吗?怎么灰溜溜地跑了?”

张飞冷哼一声,踏马离开,消失在晨曦的尽头。刘琦向来持重,断不会轻涉险地。张飞推断,刘琦必有后手。

郭表冷汗涔涔,沉声道:“公子,张翼德已退走。”

刘琦挥袖下令:“速速打扫战场,不要给敌军留下任何物资,谨防张翼德去而复返!

荔浦“伏兵”尽皆冲出,收拾器械军备。众人相互配合,转瞬便将死者衣裳扒光,动作极快。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精锐,而是普通的壮丁。里面还混着行动利索的妇孺,准备发一笔横财。刘琦答应他们,打扫战场所得,半归官府,半归众人。

一场恶战下来,刘备军折损近八百人,乌浒人伤亡更重,达刘备军两倍之多。刘琦自然不会放过诸多物资,令将能带走的悉数收走。

郭表心有余悸,沉声道:“公子,您真是太冒险了。若张翼德骤马冲阵,何人能当其锋?”

刘琦漫不经心:“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张翼德看似虎头虎脑,实际上精明得很,作战从不肯吃亏。他既猜不透我伏兵虚实,岂敢轻举妄动?”

郭表肃然拱手,心下叹服,转身督促百姓,赶忙收拾好物资,天亮以后立即撤退。

……

刘备军撤退途中,张飞愈觉蹊跷。黄忠、魏延二将胆气绝伦,岂会轻易纵敌?况刘琦用兵素多诡诈……

“不好,刘琦小贼,该不会偷袭我军的辎重船只了吧?”

张飞心急如焚,驰至漓水之畔。看到船只摇曳,整肃如初,心下稍宽,转瞬又提至嗓子眼。

魏延、黄忠踪影不见,莫不是伏击乌浒人去了?

张飞思绪翻涌,觉得应该不太可能,刘琦没有这么卑鄙,利用完盟友就背刺。

他的脑袋很快被更大的忧虑充斥,刚到岭南就战败,怎么向大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