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雷欧·劳森
盯着那黑袍人看了好几秒,伊森面无表情地开口。
“芙蕾雅,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黑袍人一下子僵住了。
【芙蕾雅:14%】
正是这行系统提示,让他立刻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那黑袍人沉默了两秒,随即伸出手,将头上的兜帽取下。露出一张冷艳的小脸。
“我一路潜行过来的,发现你还在药房,就在附近等了一会儿。等你回来进了屋,我才出现。”
“等了一会儿是等了多久。”伊森从床上坐起。
“不久,也就三个小时。”
伊森:“……”
姑娘你这话说的让我良心有点痛啊。
于是伊森继续追问:“但是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进来不敲门。”
芙蕾雅不说话了。
其实伊森大概也猜的到是个什么情况,就跟小偷手快了一样,习惯成自然,下意识地就潜入到房间里面。
“我不是有意的。”憋了半天,芙蕾雅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伊森给芙蕾雅倒了一杯水。
用的不是自己一直喝的那个,他家里面杯子还是有几个的。
“谢谢大祭司。”
芙蕾雅接过杯子小口抿了一口。看到他放松下来,伊森才继续问道:
“你今天在镇子里转了一圈,有收获吗?”
芙蕾雅捧着水杯,垂眼思索了片刻,才轻声开口:“我听到了不少消息,不过,有用的不多。”
“挑最有用的说。”伊森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起来。
芙蕾雅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教会的人说……要屠镇。”
“——噗!”
……
雷欧·劳森正端着葡萄酒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的一家人。
他的女儿正提着布偶在草地上奔跑,裙摆飞扬,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那孩子欢乐的笑容。她的哥哥正举着木剑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着——这孩子身体不太好,雷欧没少操心。
一旁的玫瑰花架下,自己那深爱的妻子正俯身修剪花枝。她不喜欢让佣人碰这些花,说他们粗手粗脚,不懂得什么叫“养花人家的耐心”。
突然,妹妹停了下来,抬起头,拉了拉哥哥的袖子:“哥哥你看,爸爸在窗边!”
哥哥也抬起头看去,然后两人兴高采烈地挥手。
雷欧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也抬手轻轻挥了挥。
待到孩子们又重新自顾自地玩起来,雷欧收回目光,神色慢慢冷下来,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男人。
“真是有爱的一家啊,镇长先生。”
牧师加尔文注视着雷欧那渐渐冷硬下来的面孔,语气温和。
雷欧垂下眼睑,走到桌前,拾起桌上那份刚刚由信使送来的密封公文。
他指尖略一用力,蜡封便应声碎裂,摊开,里面的内容哪怕他心中早已有了预感,却依旧胆寒。
“一队圣骑士正在朝秋枫镇接近。”
短短一行字,如同有千斤的重量,让他拿都拿不稳。
“我想知道,谁给你们的权力,在没有通知镇政厅的情况下,封锁城镇,调动兵力,连最起码的会商流程都不走一遍。”
“你们现在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屑于假装了吗!?”
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加尔文的脸上,他想要从牧师的眼中看到愤怒,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愤怒——
但他只看到一片死水。
“镇长先生,镇政厅处理的是税务与治安,是粮仓与民情。可一旦牵涉到信仰与渎神,便由不得你我议论,那是教会的领域。魔法审查无需报备,不需要征询任何地方机构的意见。”
雷欧脸色阴沉如水,声音低哑:“你们连封锁边境、调兵遣将都能不经一言……你可曾想过,这镇子不是你们教会的私产!?”
“镇长先生。”
加尔文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秋枫镇的确不属于教会,它属于帝国,属于法典。可在神圣法典面前,所有渎神与异端皆应接受净化。”
他的语气忽然凌厉:“请注意,镇长大人,是治安署的失职,导致异教徒逃离,藏匿于秋枫镇中,教会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替治安署弥补这个漏洞。”
“而治安署,是你任命的官员,是归你管理的辖区机构。”
“所以归根结底,我们正在收拾你犯下的错。”
那一瞬间,雷欧胸腔剧烈起伏。
他几乎要当场拍案质问,但最终,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加尔文,冷声低语:
“明明是你们从一开始就在设局!”
“安排治安署接手这个异教徒,钓鱼执法,好把借口交到你们手上……你们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加尔文却并未回应,只是又重新看向窗外。
“我们会通过魔法搜查找出所有邪教徒。”他说,“若能顺利找出,那自然万事太平,镇长大人可以继续坐在这座宅邸里,饮茶赏花,与家人共享天伦。”
雷欧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但如果找不到呢?”他问。
加尔文伸手,触碰那冰冷的玻璃,眼底一片冰冷。
“那就屠镇。”
“我们奉神的律法行事。若污染扩散,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
空气,像瞬间冻结。
雷欧喉结动了动,喉间如同卡了一把刀。他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不过……”加尔文话锋一转,“教会毕竟是仁慈的。”
“镇长大人您这些年为秋枫镇尽心竭力,您的妻子贤良温婉,两个孩子也很讨人喜欢。”
“只要您配合教会的调查,不对外声张,不妨碍仪式进行……我们可以向上级申请豁免您一家人的清查。”
“我保证,在最坏的结果下,他们会活下来。”
加尔文眼中掠过一抹若有若无的怜悯。
“所以,还请您,好好思考。”
他说完这句话,整了整神袍,便朝门口走去。
雷欧木然地站着,如同失了魂的木偶。
直到门扉轻响,一切归于沉寂,他才猛地扶住桌角,像是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椅子上,发出呲啦一声。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那片玫瑰花架。
阳光斜照,一儿一女正绕着架子追逐打闹。
他深爱的妻子正低头剪着花枝,温柔地回头唤了一句孩子的名字。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明白了,这场“魔法审查”根本不是搜查,而是一场审判。
而他,作为一镇之长……
甚至连质疑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