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谁稀罕来找你？
傍晚，饲兽园终于归于寂静。
云昭在一行人走后开始收拾残局。
雷纹虎击裂的笼子，赵虎摔坏的水槽，就连火蜥蜴笼后都是那些弟子偷懒藏起来的污秽。
云昭刚打扫完，就发现她第一天来见到的那只受伤灵兔不见了。
“你见到灵兔了吗？”
云昭趴在笼边，低声问隔壁的寻宝鼬。
那只灰毛鼬蜷缩在角落，耳朵抖了抖，声音细若蚊蝇：“被带走了，就在昨晚。”
云昭心头一紧，又问道：“带去哪儿了？”
寻宝鼬摇摇头，黑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惧意：“谁知道呢，不过像我们这样染了病的，最后不都被送进灵苑了么？”
“灵苑？”
云昭正问着，忽然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
她猛地回头，赵长老不知何时站在阴影处，灰白长须在风中微动，眼神锐利如鹰隼。
“云昭。”他缓步走近，“我听说了白日之事，老夫好奇你是如何知晓雷纹虎习性的？”
云昭心跳微滞，面上却不显：“弟子平日清扫兽栏观察所得。”
“哦？”赵长老忽然抬手，袖中窜出一只碧眼貂，闪电般扑向云昭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躲在笼里的寻宝鼬尖声喊道：“左闪！”
云昭听从寻宝鼬的话，一个侧身，碧眼貂擦着发丝掠过。
赵长老震惊，他分明看见，云昭早于碧眼貂的动作开始躲避！
“赵长老这是何意？”云昭稳住身形，眼里满是惊怒。
赵长老缓缓收掌：“云昭，你虽然没有灵根，但是身法确实了得，那日外门大比，若非你的灵宠失控，以你的本事，是能争得一席之地的。”
云昭心头一梗。
那日的大比，确实成了她的遗憾，但更让她担心地是她的灵宠。
“灰影它现在如何了？”
赵长老目光一沉：“你那灵宠是被混沌之气侵蚀，丧失了神志，如今已经是一头嗜血的凶兽。”
果然是混沌之气！
苏灵儿居然能使用混沌之气！
“那它现在关在何处？”云昭追问道。
赵长老长袖一挥，那碧眼貂乖巧地缩回了他的衣袖里，闻言，他抬起头，目光如刀：“云昭，玄天宗的规矩，凡病伤灵宠，自有处置之法，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云昭不甘心，上前半步道：“那是我的灵宠，若犯了错，也该由我...”
“云昭！”赵长老终于动了怒，“莫要以为我刚才夸你两句，就得意忘形，你现在只是一名杂役，做好你该做的事，若再犯戒，逐出玄天宗！”
话毕，赵长老拂袖而去。
云昭攥紧拳头，死死地盯着赵长老的背影，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不肯折腰的青竹。
“哼，那老头凶什么凶！”火蜥蜴扒着铁栏，鼻孔里喷出几缕黑烟，龇牙咧嘴道，“要不要我们帮你咬烂他的裤腰带？”
“啾！不如在他茶里撒尿！”风铃雀飞来歇在云昭肩头，它的尾羽末端形如铃铛，飞行时响起悦耳的音乐。
云昭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红得透亮的赤阳枣给火蜥蜴：“你这家伙是不是偷吃清心丹了。”
火蜥蜴一口吞下了赤阳枣，枣核在嘴里转了个圈才吐出来：“是他们硬塞给我的，闻着怪香的，我就吃了。”
“清心丸是寒性的，你都吃得鼻子冒黑烟了。”云昭无奈得摇摇头，又递过去一颗赤阳枣，“这赤阳枣能调和你体内的寒性。”
火蜥蜴吃完，鼻尖慢慢泛起暖融融的红光，它尾巴欢快地拍打笼子：“还是大仙你疼我。”
风铃雀在云昭肩头轻盈转身，尾羽奏起悦耳的小调：“我的腿也是她治好的，比那些半吊子好多了。”
云昭不由莞尔一笑，她觉得和这些心思单纯的灵兽相处远比和那些尔虞我诈的人轻松自在多了。
“那你们知道灵苑怎么进去吗？”她压低声音问道。
火蜥蜴一听，尾巴左右摇摆了起来：“那里守卫森严，像你这样的身份恐怕是进不去的。”
“那可不一定！”风铃雀拍打着翅膀：“我上次就进去了，房顶上有一块瓦碎了，那个洞刚好能进去。”
那就只有巴掌大小的洞。
云昭只得放弃。
此时天也不早了，她起身收拾好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云昭回头一看，讙不知何时已经溜了进来，正蹲在墙角，金色的竖瞳在暗处闪闪发亮。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云昭蹲下身，伸手想摸它的脑袋。
讙敏捷地偏头躲开，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我只是路过，谁稀罕来找你？”它顿了顿，又瞥了她一眼，语气生硬地补充道，“就是看你半天没回来，还以为你被哪个不长眼的灵兽吃了。”
云昭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你是担心我啊？”
讙立刻炸毛：“胡说！谁担心你？”
它别过脸，耳朵却微微抖了抖，显然有些心虚。
云昭也不拆穿它，转而问道：“对了，你知道灵苑怎么进去吗？风铃雀说从屋顶的一处碎瓦进去，可是那太小了。”
讙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她：“你要去灵苑？”
“嗯，我得进去一趟。”
讙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道：“屋顶那个洞太小，你钻不进去，但后面围墙底下还有个洞，被杂草挡住了。”
云昭惊讶：“你怎么知道？”
讙脑袋一歪：“因为我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什么？”云昭睁大眼睛，“原来你是那里逃出来的，所以那里面什么样的？”
讙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甩了甩毛：“你最好不要去。”它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那里面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回到杂役房后，云昭从储物袋里翻出几条小鱼干，递到讙面前。
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却还故作矜持地嗅了嗅，才慢条斯理地叼走。
“现在能告诉我灵苑里面的情况了吗？”云昭托着下巴，笑眯眯地问。
讙一边嚼着小鱼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灵苑不大，关的都是普通灵兽，但是它有一个暗室，那里面关着的都是些危险家伙。”它舔了舔爪子，抬头看她，“你要找的那只灰影，如果真在里面，多半是在暗室。”
云昭皱眉：“那里面还有暗室？进去难吗？”
讙的尾巴轻轻一甩：“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进去的，都没能出来。”它盯着云昭，语气罕见地认真，“你确定要去？”
云昭沉默片刻，随后轻轻点头：“我必须去。”
讙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轻哼一声：“随你吧。”它又蜷缩在草垫上，瞥了她一眼，“不过，要是你死在里面，可别怪我没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