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马枪

又一声撞击，这次更近了。

“你糊涂了，我不被你同化也能复活。你先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为攻击你们这些树？”

“你说得对…我太着急了…“永夜之杉的声音因压力而略显紊乱。

突然，树皮上的纹理快速重组，开始播放一系列快速闪回的画面：

“掠夺者需要'核心因子'——而我们的树液正是最好的培养基。“

画面切换：

一群畸形的人形生物正在切割一株枯萎的永夜之杉，抽取其树液；

另一个场景：

他们的首领正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将树液注入自己的血管；

最后是一个血红色的标签：“项目：重塑人类，样本#42，状态：待提取“。

“掠夺者保留着一部分人类的记忆和本能，但已经放弃了人性。他们认为我们是最后的'纯净人类基因库'。实际上，我们已经算作植物文明了。“

外部的袭击越发猛烈，永夜之杉被迫中断画面，声音变得更加紧迫：

“他们之所以攻击我，是因为怀疑我已经找到了新的'继承者'——就像当年的'背叛者'那样。“

突然，你的藏身处下方传来异样的震动。永夜之杉赶紧解释：

“是我派出了侦察根须…它们发现了更多入侵者。不是一个小队，而是…“

话未说完，一根尖锐的金属管刺入伪装层，穿透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永夜之杉的树皮立即硬化，形成了一道缓冲屏障，阻挡了进一步的侵入。

“警告：检测到放射性标识'TX-23'。这不是普通的搜索设备，而是专门针对植物神经系统的追踪仪。“

永夜之杉的声音突然变得苦涩：

“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掠夺者中有三分之一是由树木和人类杂交产生的。他们称之为'返祖优化'。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如此憎恨我们…因为他们内心深处知道自己的根源。“

金属管再次刺来，这次是从不同的角度。永夜之杉的树皮绽裂开来，露出了内部的木质层。

“伪装快要坚持不住了！我需要知道你的真实立场！你是要寻求庇护，还是要反抗到底？这两条路都危险无比！“

树干上的纹理急速流动，像是在运行复杂的计算：

“还有四十秒，我的隐匿系统就会彻底崩溃。届时他们会发现你…或者抓住我。“

最后一刻，永夜之杉做出了一个决断：

“听着，不管你是谁，来自何方…我都能救你出去。但代价是，你要帮我摆脱这些噩梦。要么跟我合作，要么我只好牺牲自己来掩护你逃生。“

它最后补充道：

“记住，在这片林子里，没有什么是偶然的。每个人、每棵树、每一块石头都有自己的目的。而我，只是想活着见到明天的日出…仅此而已。“

金属管第三次刺来，这次精准地瞄准了伪装层的弱点。永夜之杉的树皮开始大面积剥落，露出了内部鲜红色的维管束。

“决定权在你！十秒倒计时开始！“

“我有办法我们俩都能活，松开你的根系，让我躲进更深的土下。然后你控制树冠全部枯死，把养分全都输入深层树根保存，他们找不到我，又取不了树液，就暂时应该不会再来为难你了。”

永夜之杉的树皮明显地震颤了一下，树干上的纹理呈现出困惑的状态。

“主动枯萎？“它的声调略微提高，“你让我…像地龙一样躲进土里？”

这个提议显然与它的生存机制相冲突。永夜之杉扎根于此已数千年，也挺拔耸立了数千年。

“理论上…这不是个坏主意。“片刻犹豫后，永夜之杉缓慢承认，“我们的根系确实能感知方圆五公里内的任何异常辐射活动。如果切断这种联系…“

金属管第四次刺入伪装层，这次擦过了树皮表面，溅起一些褐色的汁液。

“八秒倒计时！“警报般的声音响起。

永夜之杉的纹理迅速变化，像是在进行内部讨论：

“有意思…这符合古老预言中的'双重掩护'策略。问题是…“

树干内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声音：

“我的根系一旦松开，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才能重新建立防御网络。在这期间，我会处于非常脆弱的状态。“

但它随即降低了声音，几乎是耳语道：

“不过…既然你提出了这个方案，我想我明白了你的意图。这是一种心理诱导战术，让我们显得没有价值…“

树皮微微剥落，露出下面一层暗绿色的组织。永夜之杉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我需要先切断与最近的几个哨兵点的连接…然后创造出枯萎的假象。”

金属管第五次袭来，这次的角度极为刁钻。永夜之杉猛地抽搐了一下，树皮绽开，但很快又被它强行合拢。

“五秒！坚持住！“

树干的纹理突然分裂成两部分，一半继续对抗入侵者，另一半则悄然向下延伸：

“听着，如果你想这么做…最好立刻行动。我正在引导你前往一处临时避难区，那里有充足的空间让你藏身。但记住，一旦进入深度潜伏状态，任何试图主动暴露的行为都可能致命。“

最后的挣扎：

“三秒！两秒！“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呻吟，永夜之杉的主要根系突然向上卷曲，将你包裹其中。一股强劲但温和的力量将你推向地面以下的方向。

“一秒！撤离开始！“

你感觉自己正被拉入黑暗之中，周围是湿润的泥土和永夜之杉错综复杂的根系通道。在视线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你瞥见树皮完全敞开，暴露在外，但同时也看见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

当不白的意识被拖入黑暗时，最后一个清晰的想法是：

“这样做真的能拯救双方吗…还是仅仅给了对方更多追逐的理由？“

永夜之杉的声音渐渐远去，但在完全陷入黑暗前，你隐约听到它继续说道：

“愿古树之灵保佑你的选择…无论最终导向何处…“

随后，一切陷入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