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季衔川
翌日，宋挽棠乔装打扮了一番，怀里揣着那锭银子去了清水村所属的青岩县。
她先去了银号一趟，将一整个银锭子换成了两吊铜板与若干碎银子。
随后凭着记忆在四通八达的街道上穿梭。
青岩县依山傍海，水运发达，港口码头更有多个市集以供贸易。
宋挽棠要找到人就在眼前这个琳琅小集中。
琳琅小集比不上其他几个规模更大的市集，这里卖的货也很普通，客人基本上是附近的居民。
要不是宋挽棠知道剧情的走向，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未来叱咤虞朝商界的巨鳄竟然蛰伏在这种小地方。
是不是这本话本里的男性角色都对“蛰伏”情有独钟？陆砚如此，季衔川同样如此。
宋挽棠的身影停留在一处售卖海产品的小摊前。摊位不大，种类却很齐全:贝壳做的手钏、珊瑚做的摆件、鱼骨做的吊坠……
而一个身着粗布黑衣的年轻男子正在人群中吆喝。
此人正是季衔川，只不过此时的他还只是一普通渔家子。
“各位美人姐姐，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漂亮了，如果是，现在就可以走了，如果不是，请您看看我手上的这件宝贝，有了它，就能使我们如同明月般纯洁皎洁。”
季衔川神秘地伸出握着拳的手，一旁围观的女子们纷纷侧目，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随着手掌的打开，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珍珠出现。周围人见状，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不就是大一点的珍珠吗？我家就有好几个，我弟弟都拿它当弹珠玩。”
“珍珠在这儿可不是什么稀罕物。”
“走走走，去别家看看。”
客人们大多都是青岩县本地人，从小见过玩过的珍珠比星星都多，自然不稀罕季衔川手里那颗。
眼见着人群要散了，季衔川也不急，脸色自始自终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宋挽棠站在人群外面，很好奇这位未来巨富有什么方法能够留住客人。
“姐姐们别急，这颗珍珠呀，要配合着这个东西一起，才能看出它的魅力呢！”
季衔川说着，从摊位下面拿出了一个蒙着黑布的盒子。
他这样说，便有三分之二的人因为好奇又停下来驻足观看了。
“一个普通的珍珠，难道还能看出不一样的门路来？”一个同样也是卖贝壳饰品的小商贩闻讯而来，双手环抱在胸前，等着看他的笑话。
季衔川不语，而是将珍珠放在黑盒里，在把整个黑盒放在摊位上，随后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位姐姐谁愿意率先目睹它的光彩？”
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出一会儿，便有个大大咧咧的女子举着手站了出来。
女子在季衔川的指示下，靠近黑盒，用一只眼睛往黑盒内部看去。
“哇！是星星！不对，是月亮！”
只见原本应该什么都看不清的黑盒内部，珍珠竟然发出了点点荧光，犹如夜空中皎洁的明月，散发着清澈的光辉。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大批客人争相一睹为快。
“这珍珠咋会发光？难不成蚌母成精了？”
原本打算看笑话的商贩，一开始还对季衔川的把戏嗤之以鼻，他以为这只不过是他营销的手段罢了，可当商贩亲眼见到发光的珍珠时，人都傻了。
“这世间真有会发光的珍珠……”
季衔川见时机成熟了，顺势推出一大盒珍珠，“现在看到的姐姐们有福了，这珍珠是在下刚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因为还在试水阶段，所以只需5个铜板便能得到这样一个会发光的珍珠，并且买三送一，买五送二，机会有限，买到就是赚到……”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一拥而上，这个要两颗，那个要五颗，一时间季衔川的小摊连喘息的地都没有了。
宋挽棠默默的站在一旁等候，直至客流量少了，她才准备上前搭话。
这时，忽然有几个身高八尺的壮汉将季衔川的小摊围了起来。
为首的踹了一脚桌子，语气不善，“你小子躲这儿来了？害得哥几个好找！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老爹欠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说着，有两人从身后将季衔川围住，附近的商贩见状连忙收拾东西溜之大吉了。
“上个月底我不都还清了吗？怎么还有？”季衔川也有些发怵，但仍强装镇定。
“上月是上月的，这月是这月的，这个月你老爹又输了几把，一共是五两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什么！？”季衔川听闻老爹又去赌了，只感觉头脑发晕。
要知道，他娘还等着这钱买药呢！
“钱我没有！谁欠你们钱，你们就去找谁，别来找我！”季衔川稳住心神，心一横，咬牙道。
为首的壮汉冷笑，“笑话，他是你老子，老子欠了债，儿子来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要是不还，哥几个只好把他手给废了。”
壮汉便说边冷笑着靠近。宋挽棠在不远处观望，将这一幕见收眼底。
按照其他话本的发展，此时宋挽棠应该美救英雄，上前替他解围。但……
宋挽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默默往回缩了缩脖子。
还是再观望一下吧……
与此同时，被人威胁的季衔川脑子飞速运转，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废就废！我们和他已经恩断义绝了！”
说罢，拿着装钱的包袱就想跑。
可眼尖的壮汉一眼就看出他想做什么，壮汉只稍稍抬了下手，季衔川便被揪住了后领，动弹不得。
“你当哥几个傻？你那赌鬼老爹有什么本事还？把他卖咯都不值几个钱，不找你还，我找谁还？”
此时壮汉的脸色已经放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了季衔川怀里的包袱上。
季衔川正想藏起来，便被他一把夺走了。
“还给我！那是我娘看病的钱！”季衔川急了，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却被壮汉一抬脚踢了出去。
壮汉掂量了一下包袱，这才露出了笑容，他一笑眼睛就眯了起来，看上去像个狡猾的狐狸。
“这也就够一半，还有一半尽快还了，否则……”壮汉顿了顿，随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吧？许人了不？”
“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说到这儿，壮汉们才转身大笑离去，独留下季衔川守着七零八落的小摊。
季衔川死死盯着壮汉远去的背影，他的目光很复杂，有难过，有不屈也有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