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血染证道石
九座吞吐幽蓝烈焰的青铜巨鼎悬于青石镇穹顶,鼎身虬龙浮雕在正午时分突然睁开猩红竖瞳。十年一度的“破命之日“已然降临,裹着粗麻布的汉子们赤足踏过结冰长街,怀间婴儿啼哭与鼎中岩浆轰鸣声交织成片——寒门能否改命,全看今日证道石能否映出“先天圣体“。
“聒噪!“
云层骤然被剑气撕开七道裂痕,白袍修士踏血色飞剑轰然坠地。为首青年屈指轻弹,三丈玄铁碑贯入青石板,碑上“凌天宗“三字竟渗出熔岩,“喧哗者,立斩!“
当枯槁长老自碑后转出时,整条长街陷入死寂。老者骨节凸起的手掌按上证道石,石面裂纹忽如活蛇游走,拼出“证道练气“四个燃烧篆文。
“气吞八荒,九鼎开天门!“长老暴喝如惊雷炸响。首道金光裹住酒肆陈瘸子的孙儿,金蛟绕婴九息,却在凝成“黄“字的刹那崩散成星火。
“黄级丁等残脉。“长老挥袖震飞铜铃。陈瘸子突然癫狂嘶吼:“不可能!昨夜满月时我孙儿周身有紫气......“凌天弟子剑指轻划,老者如断线纸鸢倒飞五丈,尘埃腾起。
凌天弟子喝道“不可扰乱秩序,违者立诛!”
待首名婴儿检测完毕,老者踱至学堂空地中央,手掐法诀诵道:“气连天地,空间无处皆我处。“鸽卵大小的莹石自掌心浮现,贴向婴儿额间时,流光绕体疾旋九周,最终在石面凝成惨白微光。
“黄级乙等气门!“
婴儿父母千恩万谢塞来喜钱,围观乡民争抢铜板之际,老者正肃声叮嘱:“十二岁需送至练气堂修习,切莫荒废机缘。“这话他已说了三十年——这些黄级资质的孩童,将来不过充作世家护院或边关守卒。
证道铁律在熔岩碑文上流淌:
黄门十二载,脱籍入道堂
(黄级资质者通过十二年修炼脱离农籍)
玄阶执教鞭,叩门修真途
(玄级资质者执教或入外门触摸道途)
地脉通内府,砥柱镇山河
(地级资质者直入内门成宗门栋梁)
天运启血戈,百年定兴亡
(天级资质引发宗族战争决定兴衰)
证道大会在凌天宗主持下推进,血色却悄然浸染青石地砖。某对夫妇的婴孩经三次检测仍未显气门,汉子突然扯住执事长老衣袖:“求仙长再启证道石!莫不是法器有误。。。。。。“
粗麻布料撕裂声里,守卫指尖迸发三尺气剑,寒光闪过,男子喉头已绽开血花。
妇人见自己丈夫被杀,凄厉尖叫着撞向守卫:“偿命来!“
掌风轰然炸响,她如破麻袋般摔在丈夫尚温的尸体旁。
学堂守军闻声赶来时,执事长老正抚平撕裂的袖口:“此二人妄图劫夺宗门至宝。“
周遭百姓低头盯着结冰的鞋尖,任凭守军将事件定为“恶意碰瓷“。
三桶刺骨井水泼下,血污打着旋流入地缝。执事长老抖落官袍水渍,继续唱名检测。
暮色降临时,玄铁碑刻录着:玄级甲等一,玄级二,黄级三十一。文书记载却多出两行小字:“处置扰乱秩序者二人,遗孤已妥善安置。“
当值弟子接过啼哭的婴儿时,掌心还残留着白日震碎妇人心脉的灼痛。
他御气掠过百里寒林,最终停在一处溪流拐弯的平缓坡地。放下襁褓时,突然解下腰间虎啸铜铃——此法器可在周围物体快速靠近的时候发出虎啸之声。希望此子可躲过山间凶兽袭击,遇到有缘人将其救走。
“叮——“
铜铃系上歪脖松时,婴儿正抓着染血的襁褓带酣睡。弟子凝视着带角暗纹的布料(那是妇人临死前死死攥着的陪嫁物),最终咬牙御气升空。在他身后,山风卷起铃铛里封存的虎啸残音,惊散了几只循着奶味而来的豺狗。
回到宗门,弟子向执事长老复命,告知已将孩子放置于山林中,想必早已成为猛兽口粮。
执事长老听着弟子复命,笔锋在“妥善安置“四字上顿了顿。
窗外飘雪渐渐掩去庭院血痕,而百里外山林的铜铃,正在啃咬襁褓的兽类齿间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黎明时分,洒扫杂役发现青砖缝里嵌着半片指甲——那是妇人最后撞向守卫时折断的。扫帚掠过,指甲盖与冰碴一同混入雪堆,就像那对夫妇之名从未出现在造册名录。
岩洞深处,火把将五道人影投在嶙峋石壁上。为首的矮胖老者忽然竖起耳朵,颈间肥肉随动作颤动:“洞外虎啸声已持续半炷香了。老四去探清楚,看是不是有外来的猛兽争地盘。“
“大哥,这等热闹岂能错过!“虬髯汉子拍着油亮的肚皮嚷道,腰间断齿砍刀撞得兽骨项链叮当响,“等它们斗得两败俱伤,俺正好割了虎鞭泡酒!“他刻意晃了晃腰间三个空酒囊,洞顶钟乳石被震落几缕碎屑。
火堆跃动的阴影里,矮胖老者喉间发出沉闷的轰鸣——这是他们结义时约定的警示暗号。二十年前被凌天宗修士追杀三百里的记忆,随着洞外虎啸声愈发清晰。“上回你在黑风谷杀熊,劈断三棵雷击木,引来的巡查使差点端了我们老巢。“
缩在角落的四妹无声地紧了紧夜行衣,玄铁袖箭在火光下泛着幽蓝。她记得三哥上次醉酒后,正是用那把砍刀劈开了凌天宗外门弟子的护体罡气——也劈碎了他们整整三年的安宁。
四妹足尖轻点树杈,循着断续虎啸声落在林间空地。七匹灰狼正围着块青石低吼,涎水在月光下拖出银丝,却始终不敢踏入石周三尺——那里躺着个裹锦缎的婴孩,颈间铜铃正发出震耳虎啸。
“倒是会挑饵食。“
三枚柳叶镖自袖中激射而出,破空声惊起夜枭。头狼眉心绽血仰倒时,左右两匹壮狼喉头已钉入寒芒。狼群呜咽着退入灌木,撞碎满地月华。
婴孩竟在这时咯咯笑出声,肉掌拍得铜铃叮当乱响。四妹瞳孔骤缩:那铃铛纹着凌天宗独有的火云纹,此刻随拍击竟幻化出猛虎虚影。更蹊跷的是,这玉雪团子见她逼近非但不哭,反而张开沾着狼涎的小手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