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天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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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发霉的压缩饼干

第三日的阳光像生锈的刀片,从通风口斜切进来,在发霉的压缩饼干袋上投下霉斑状的光影。我捏起那袋鼓胀的饼干,塑料包装发出细碎的响声,杨辰正背对着我啃午餐肉,罐头盖磕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你昨晚开了防潮箱?”我的声音惊得他肩膀一抖,午餐肉罐头上的齿痕歪歪扭扭,显然是用水果刀撬的。他慌忙抹嘴:“就拿了一块,真的……”视线却飘向墙角——那里少了两罐梅林午餐肉,铁盒边缘还沾着他昨天蹭到的碘伏痕迹。

发霉的饼干堆成小山,占了储备粮的四分之一。我数着剩下的23罐午餐肉,指甲掐进掌心:上一世没经验,以为真空包装能扛过梅雨季,却忘了地下室的渗水会在夜间凝成水珠。杨辰突然凑过来,身上有股混合着汗臭和铁锈的味道:“要不……把发霉的地方掰掉?”

“霉菌孢子会致癌。”我把饼干袋塞进防潮箱最底层,这个用冰箱内胆改装的箱子是昨天从楼上拆的,现在却成了最大的漏洞。手表显示9:17,该去顶楼接雨水了,背包里的净水器滤芯已经发黑,得试试用卫生巾应急过滤——这是手账第11页的偏方,上一世在便利店试过,滤出来的水有股漂白粉味,但能保命。

杨辰主动背起空水桶,出门前我往他口袋里塞了把水果刀:“走消防通道,别坐电梯。”楼梯间的声控灯早坏了,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时,我猛地拽住他后领——拐角处的消防栓玻璃被撞碎,水带拖在地上,水渍延伸向三楼,混着暗红色的拖痕。

“是王姐……”杨辰的声音发颤,他盯着水带上的毛发,“昨天听见她哭了一整夜,像有人在撕塑料袋……”我握紧斧头,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指甲划墙的声音,是规律的三长两短——感染者在模仿人类求救。

顶楼的积水槽结着绿藻,我刚把水桶伸进去,背后的消防门“砰”地打开。穿碎花睡衣的女人扑过来,肚子大得不正常,像是揣了个篮球,可她的脚踝细得像火柴,皮肤下的血管青紫色暴起——是302室的王姐,她的丈夫上一世就是第一个攻击我的感染者。

“救救我……”她的声音像泡在水里的棉花,右手抓住我的手腕,指甲缝里卡着褐色的碎屑,凑近时才发现,那是风干的胎盘组织。我浑身发冷,上一世她临产前的样子不是这样的,胎儿在肚子里动得太剧烈,分明是已经变异的感染者幼体。

杨辰的水果刀已经出鞘,我按住他的手,用斧头柄敲开王姐的手指。她的腹部突然鼓起个包,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在阳光下形成扭曲的阴影。“去拿纱布。”我低声命令杨辰,眼睛却没离开王姐的脖子——那里有三道浅红色抓痕,不是感染者咬的,是她自己抓的,为了抑制变异。

背包里的诺氟沙星只剩三颗,我掰下一颗塞进她嘴里,温水顺着她嘴角流到腹部,在妊娠纹上形成细小的溪流。“别相信穿防化服的人……”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陷进肉里,“他们把孩子……把孩子当成实验体……”

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王姐的眼神突然变得浑浊,腹部的蠕动加快,像有无数只手在皮肤下抓挠。我猛地推开她,拽着杨辰往楼梯间跑,背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她的肚子裂开了,幼体正在啃食她的内脏——就像上一世在便利店监控里看到的那样。

回到地下室时,杨辰的水桶只剩半桶水,滤出来的液体带着卫生巾的棉絮。我把诺氟沙星的空瓶扔进垃圾袋,在笔记本上划掉“孕妇救援”的计划,新增:“变异幼体特征:寄生式发育,宿主死亡后3分钟内破体,攻击性极强”。

深夜清点物资,杨辰假装睡着,可他藏在鞋底的午餐肉铁盒硌到了水泥地。我摸着防潮箱边缘的齿痕,想起他今天在顶楼看见王姐变异时的反应——没有恐惧,只有解脱,就像终于确认了什么。手账第13页写着:“当同伴开始计算你的死亡价值,生存就变成了零和博弈”。

窗外开始下雨,通风口的积水槽滴答作响。我把最后半卷纱布缠在斧头柄上,刀刃在烛光下泛着蓝光,杨辰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他在装睡,等待我放松警惕。雨声中混入金属摩擦声,是他在撬门的铁丝锁,和上一世在便利店时一样的频率。

“杨辰,”我点燃第二根蜡烛,火光照亮他惊恐的脸,“你妈妈是不是在感染初期求你杀了她?”他的手一抖,水果刀掉在地上。上一世他捅我时,背包里掉出泛黄的照片,是个穿教师制服的女人,后颈有和王姐一样的抓痕。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我腰间的菜刀。我扔过去半块没发霉的压缩饼干:“明天去便利店仓库,那里有急救包,还有你藏的午餐肉。”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背叛被拆穿的慌乱,却又慢慢低下了头——我们都知道,在物资耗尽前,彼此是唯一的锚点。

蜡烛烧到尽头时,杨辰突然说:“昨天在302室,看见她手机里存着军方的录音,说‘第7天会有空投’……”我摸着手账里夹着的日历,6月21日,还有五天。窗外的雨声变大了,混着远处的爆炸声,像在倒计时,而我们的饼干,只剩下17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