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凤谋裂心

香图未启泪先落，

局心一动谋已空。

十三香锁谁来解，

凤谋回首却无踪。

王城·问香斋·晨。

沈不疑手持清水沐香，一寸寸拭净“焚契残页”之上的旧灰痕。

纸面微光浮动，香纹交错处，赫然露出一段新墨笔迹：“图魂未凝，锁页将现，非泪不应。”

沈梨川走入内室，低声：“他到了。”

沈不疑轻轻点头。

“他”——指的不是策衡府的谁，而是那个少年。

太和遗血，香骨初生。

问香斋后院，薄雾未散。

少年负手立于廊下，身影瘦削，衣衫带露，却静如枯井。

他面前站着沈不疑。

“你知你是谁吗？”沈不疑问。

少年沉默片刻，答：“我不是谁。”

“很好。”沈不疑目光平静，“所以你不会被利用。”

“我让你入这局，不是为你争什么，而是……给她一个不能落子的点。”

少年微微抬头，第一次眼神落在沈不疑身上：“她？左念棠？”

“她若真无心，香锁自不会应；可若她心裂……”沈不疑缓缓道，“那便有局可破。”

与此同时，策衡府·香堂密院。

左念棠站在香图第三卷前，指尖悬停。

她手中本命焚契微微震颤，自玉中逸出一道微弱香魂，沿图脉而行，却在即将触碰“凤血香锁”之际，骤然停滞。

她闭目凝神，静听魂音。

“……泪未至，锁不应。”

这不是术语，是图中的魂识印语。

香骨图终卷，自设“十三香锁”，而凤血香锁为十三中最难一环，唯以“图主之泪”为引，方能破锁现页。

她冷冷一笑：“泪？”

“我左念棠，会为谁落泪？”

她猛然收指，图上香魂炸裂，玉契生裂——

下一刻，她却怔住。

因为那一瞬，她想起了那年火州乱时，一场香火之中，她捧着尸体走出香骨斋，只剩自己孤身一人，而那人——本应在她之后，却终未出现。

绣铭？

不，她早已亲手封其魂。

沈不疑？

不，他是敌局之眼。

她忽然意识到，她想起的，是那个少年。

一个从未谋面的名字，却被写在焚契最深的图页之上。

太和之后唯一骨契未死之人。

王城南街·茶棚外。

少年坐在老驴旁喝粥。

“你进城三天。”茶贩好奇问，“住哪？”

“这里。”少年看了看身下的石凳。

“有人找你？”

“有。”

他抬头，眼神落在街对面的石灯上，那灯心微动——

是香信。

他低声一笑：“来了。”

夜幕初落，问香斋忽起香阵。

沈不疑步出密阁，一掌按下香坛，暗灯陡灭，四方阵影腾空。

“策衡府来人。”

“这一次，不是四堂……是凤谋。”

策衡府外堂前锋已入巷，左念棠并未现身。

沈不疑站于香阵之内，身后沈梨川已将残页锁入“十三司判本”，准备以“宫监密录”之名传入内阁。

这一局，他诱敌、设封、藏钥，将香骨图第四卷的解锁权，彻底从术转回人心。

他不求胜——

但他要左念棠，从谋局之巅——亲手落下那一滴泪。

远处高楼之上，一女子素衣而立。

正是左念棠。

她望着问香斋屋脊上那盏幽蓝香灯，眸光深处，映出一道少年身影，缓缓走入沈不疑所设的香阵之中。

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若局起于人心，终局，也该止于心。”

她低声自语：“你叫……什么名字？”

风起之中，灯火微晃，那盏香锁灯，忽明忽暗。

她第一次在局中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