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围困
“围师必阙,穷寇莫追,怎能指挥水师一股脑地包围上去?”
众多越国将士面前,孙叔稚呆若木鸡,脸红得如同火烧一般。
他躲闪着父亲严厉的眼神,结结巴巴地开口疑问。
“可......可是父亲不是一贯如此指挥吗?”
“之前所遇见的船队,便是被父亲用此法打败的呀?”
闻言,孙仲武开了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战场之势,千变万化,岂有一招鲜便能吃遍天的道理!”
“以往劫杀的船队,只不过是周遭海域的运粮队,与诸多海岛的捕鱼队。”
“连练气修士都寥寥无几,自然是武力镇压即可。”
“如今遇上的,是那中洲大陆南海刘玄策的海运船队。”
“那刘玄策,更是练气巅峰强者,倘若正面开战,胜负尚未可分。”
“若是船队鱼死网破,可否得到灵符与灵器尚且不谈,必定会有漏网之鱼逃出生天。”
“那刘玄策,背景乃是中洲大陆岭南刘家,实力极其雄厚。”
“若是走漏了风声,刘家举军前来寻仇,届时岂不是骑虎难下?”
“原本上上之策,应当是引诱刘玄策的海运船队进入市舶司,再由筑基修为的将军袭杀,最为稳妥。”孙仲武皱起眉头。
“却不知为何走漏了消息,那刘玄策竟命令船队撤退,如今只能于海上先行拦截。”
“父亲,那该如何是好?”
“当今只需命令白驹、青骐、赤骏、黑骥于西面袭扰,派遣飞云、盖海从南面夹击,我指挥齐天从北面夹击,形成钳形之势,迫使船队向东转向,将其逼至越国海岸。”
“届时与岸上筑基将军配合,将刘玄策斩杀于市舶司之中即可。”
“父亲所言极是。”
孙叔稚呐呐出言,应声附和。
“是个屁!”孙仲武咆哮起来。
“老夫怎的会有如此蠢笨的儿子!”他冲着众将士开口抱怨,“他的三个哥哥,如今皆是楼船将军。”
提到另外三个儿子,孙仲武颇为自豪。
“叔种如今统领飞云之军,叔秧、叔稞虽不如叔种,可两人也分别统领盖海之军。”
他转而指向一旁畏畏缩缩的孙叔稚。
“唯独你,叔稚,至今寸功未立,还只是个小小的伍长!”
孙叔稚遭受父亲无端责骂,竟默默流下了泪水。
“废物,还敢哭!”孙仲武一脸嫌弃,“要哭滚回舱底哭去!”
孙叔稚抹着眼泪,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望着懵懂无知的幼子背影,孙仲武忍不住叹息。
“此战过后,我便可以回归吴国。”
“吴王殿下准许我突破修为,待我晋升筑基,再也不能出海。”
“军中无儿戏,叔稚见识这般浅薄,如何在水师之中生存啊!”
-----------------
刘玄策一脸凝重地望向西侧海面。
数十艘速度极快的桥船正在袭扰着海船,箭簇如同雨点一般朝着船队砸来,逼迫着船队放缓速度。
而回首望向东边,楼船已经分列两队,一南一北驶向船队侧翼。
楼船高大壮观,显得海船弱小无助,体型差距如此之大,倘若被楼船迎面撞击,只怕海船当场粉身碎骨。
“原以为,楼船便是越国水师全部兵力。”
“却不曾想,桥船早已先至西侧海域。”
“这越国水军,为何如此之早,便得知我等前来?”
诸葛堇明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恐怕,在那明光岛之上,船队的踪迹早已泄露。”
“难怪此次孩儿于明光岛上购买海鱼之时,渔民身材皆挺拔许多。”刘明智也在一旁搭话。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这岛上渔民,皆是越国水师士卒假扮!”
刘玄策忧心忡忡。
“这越国桥船拖延我等许久,此刻楼船已经与桥船会合,将南北西三面团团包围住。”
“唯独留下东边的缺口,显然是要将我等逼上东隅海岸。”
“倘若被逼上岸,遇见筑基修士,那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诸葛先生,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诸葛堇明叹了口气。
“有那宝物罗盘在手,堇明倒是思索出一道妙计可以脱困,只是......”
闻言,刘玄策大喜过望,“先生但说无妨!”
可当他听完诸葛堇明所言,便瞬间沉默下来,久久不愿开口。
-----------------
“报!”
“那刘玄策的海运船队,果真被我军逼迫着向东行进!”
“按此进程,不过大半日,船队便可被逼至海岸,届时计划可成!”
“齐天”九层之上,众将士将海面上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纷纷感叹孙仲武将军用兵之妙。
“孙将军不愧是水师统领,真是料事如神!”
可孙仲武并未因诸位将士的溢美之词而放松警惕。
“那刘玄策乃是练气巅峰修士,岂能是蠢货?”
他叮嘱着众人打起精神。
“保持警惕,且看那刘玄策有何花招!”
如今,自己统领的“齐天”带着数艘“白驹”、“赤骏”,居于船队正北。
叔种统领的“飞云”与叔秧、叔稞统领的“盖海”携着数艘“青骐”、“黑骥”,居于船队正南。
其余诸多楼船桥船,居于船队西侧。
三方水师同时发力,海运船队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驱赶着驶向东边海岸。
孙仲武向南边海域望去。
“我这三个儿子,平日里便表现得极为出色。”
“如今大战在前,应当不会突然生出变故吧?”
-----------------
陆明的意识在这一方世界已经飘荡了六个时辰,心力似乎已经消耗殆尽。
浓烈的倦怠感瞬间涌上心头。
“当罗盘也会困吗?”
念头闪过,陆明沉沉睡去。
梦中,他感受到有股气流正在扰动着自己。
清清凉凉,煞是舒服。
陆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立刻精神抖擞。
刚醒过来,他便发现刘玄策正持着罗盘,向储物空间之中放置着灵符。
刚刚自己吸收的是......灵符上的灵气?
最早放入罗盘的那张灵符,其中的灵气已经被陆明吸收殆尽。
那张灵符顿时变得暗淡无光,同一张普通符纸并无区别。
刘玄策心情极为低落,似乎并未发觉这一异常。
他怔怔念叨着手中灵符的功效,神情木然。
“这是龟甲符,可以抵挡练气中期全力一击......”
“这是象背符,可以抵挡练气后期全力一击......”
“这是避水符,落入水中能借此符呼吸半晌......”
“这是......”
刘玄策低着头,只顾着往罗盘中放置灵符,一张接一张。
足足放置了上百张,直到储物空间全部填满,这才作罢。
而当他抬头时,竟已潸然泪下。
“恪儿,你......当真想好了吗?”
刘明恪跪在刘玄策面前请愿。
“明智体弱多病,明皓初入练气,父亲与诸葛先生还需把持大局。”
“罗盘绝密不能泄露,此番任务极为艰巨,唯独孩儿可以胜任。”
良久,刘玄策长叹一声,将罗盘递向刘明恪。
只是仍死死攥紧罗盘,迟迟不肯撒手。
见状,陆明觉得极为奇怪。
“怎么这对父子今日这般作态?”他在心中暗暗腹诽。
“倒像是......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