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城来客
“那人是怎么跟你说的？”
温翰并未急着回县衙，在路上开始询问仆役。
“那位只说是王城温家派来的，要我速去禀报大人，小的不敢耽搁，便出城寻您来了。”仆役说着又犹豫道，“那个，小人怕那位爷等的不耐烦，从香红院给他找了几个姑娘……”
他说话的底气越来越不足，又赶忙磕头道，“小人该死，自作主张了！”
温翰却突然笑道，“起来吧，干得漂亮！”
县衙后堂。
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满脸肃容，他一开始正襟危坐，又却之不恭喝了几杯，觉得天气转热脱掉了长袍……
两个时辰后，来客满身酒气，睡在了三个女人的肚皮上。
只见一儒生模样的青年，径直闯入后堂，小心翼翼从满地的肚兜、亵衣当中穿过，走到那人床前饶有兴致地看着。
“谁！”
那人感受到有人靠近，瞬间从睡梦中醒来，浑身一震便散掉了大半酒气。
儒生赶忙道：“贵客勿怪，在下是温大人的幕僚，名唤贾儒。”
“嗯，我乃王城温家三管事，温阳。”
男人努力保持着严肃，只是又惊醒了身边的几个浪蹄子，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滚，都滚！”温阳冷哼一声，赶走了身边的所有女人。
“你们这地方，待客方式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起床穿着衣服。
儒生笑而不语，适时岔开话题道，“边陲之地，缺乏教化，让上差见笑了。”
“罢了，也无伤大雅。”温阳摆摆手，又问道，“为何是你来见我，二少爷呢？”
“宁城来的那些难民险些暴动，温大人正在安抚，恐怕得迟些时候来。”
温阳起床穿好了衣服，略作沉吟道：“那你带我出城看看，我要尽快见到二少爷。”
“恐怕不成。”儒生摇头道，“如今难民正在闹事，上差去恐怕有危险。”
“区区刁民，不足为惧。”
以他武夫七品的实力，倒也有资格说这种话，至少是自保无虞。
儒生又道，“上差若实在有要紧事，在下可代为转述。”
“你？”
温阳上下打量儒生一番，点头道，“年纪轻轻就八品巅峰的实力，倒也算是文武全才了。”
“上差不妨……”
不等他把话说完，却见温阳摇头道：“有些事不是你有资格知道的！”
儒生淡淡一笑，也换了副表情道，“实不相瞒，并非在下有意阻拦，实则是温大人不愿见你！”
“为何？”
温阳一愣，随即又一声叹息道，“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给公子解释。那件事主人并不知情，事后已经责罚过主母！”
儒生嗤笑道，“温大人险些丢掉性命，是你一句不轻不重的责罚就抵得过去吗？大人说了，他此后与云城温氏再无瓜葛，鹅城便是他的家！”
温阳满脸狐疑地看着儒生，“纵然你是二公子心腹，这种事情他也跟你说？”
“大人，我回来了，天大的好消息啊！”
就在此时，又有一儒生径直走进了县衙后堂，他脸上带着些许兴奋，见到他便躬身作揖：“温大人，北朔那边……”
“等等，你叫他什么？”
温阳神色更加古怪，看着两个着装十分相似的儒生。
刚从北朔赶回来的贾儒还沉浸在兴奋之中，茫然看了眼温阳：“县令温大人呀，怎么了？”
温阳神色大变，他冷冷看着与自己交谈许久的“贾儒”，瞬间冲破了窗户逃窜。
贾儒满脸疑惑，“大人，什么情况？”
“刺客罢了。”
温翰淡淡说着，走到了窗户旁边。
温阳不愧为七品高手，转瞬间已经跳上房顶，施展蜻蜓点水般的轻功，就在要逃出县衙时，身形一歪重重砸回地上。
“大人，刺客已被降服！”盗石遥遥喊了一声。
温翰点头道，“留活口，你亲自审讯。”
他回头看了眼震惊中的贾儒，叹息道，“看来哪怕我躲到这种地方，王城那位姨娘还是不放心，此人是我温家的管家之一，也是来取我性命的！”
贾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疑惑，点头附和道：“劣者明白，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温翰双手负后，半真半假道：“我不稀罕什么温家世子，来鹅城就是想用自己的双手打出一片天下，打破世人的成见！”
“哦，对了，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贾儒立即笑道，“劣者在北朔奔走半月，那些当官的总算不是太蠢，已经拟书上报王廷，嘉奖您为正六品。此外会再派千名边军在岱青河驻扎，受您节制！”
此次柔然大举进攻，宁城被打烂焚城，已经失去了战略价值。但鹅城的坚守出乎意料，上面便打算在此地部署新的防线。
温翰摇头道，“上面不过是在利用我们罢了，一旦宁城重新筑城，我们会再一次被毫不犹豫的抛弃。”
贾儒沉声道：“但至少两到三年之内，我们鹅城的地位不可撼动，再加上您这位六品县令，足够我们做很多事！”
温翰并未反驳，反而是展开整个北朔郡的堪舆图，“文长，有时候我在想，鹅城地理上的劣势当真无法弥补吗？”
贾儒指着地图道，“我们北方正面柔然，是一马平川的河滩平原，他们是生在马背上的民族，抢完就能跑回草原，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那如果，我们把防线推到河对岸去呢？”
温翰将一块镇纸推过河岸，形势顿时间发生反转。
“只要我们能守住这几座桥，柔然的骑兵便无法渡河，相反我们进可以攻击草原诸部，退能据守鹅城，哪怕真守不住，也能拖延时间让百姓撤进山里，至少不会像上次那般狼狈！”
贾儒沉默许久，叹息道，“可在八十年前，先王就被迫签了城下之盟，边境线划在岱青河南岸三里……”
“边境线是打出来的，那张废纸从来做不得数。说白了还是北朔边军无能，不敢越过雷池罢了。”
温翰说着，脸上又露出一丝讥讽，“这些年那群蠢货更甚，之前不还打算连鹅城都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