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6章 给你们找一条路
人在不同状态下,所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历史上那个此刻心中焦虑,正在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试图寻求一个出路的魏忠贤,是看不到这些的。
他只会迫不及待的寻找出路,去寻找那唯一的可能,就如同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抓住,这个期间他会想尽办法去做,自然而然的就会忽略很多问题。
身在局中,是无法看透这些东西的,但现在的魏忠贤就不一样了,在得到了陛下的承诺,或者说直接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拿出来,只为追求一个名之后,魏忠贤一下子就通透了。
他的权力不可能再大了,只能维持现在这个样子,至于到底能不能得到名声,那也要看未来的,而且现在的选择已经没有给他后悔的时机了。
所以,一切都算是尘埃落定,不管是何结果,魏忠贤现在都只能是接受,那他自然也就不用过多的操心了。
人活的通透了之后,魏忠贤所看到的东西一下子就多了,近四十年的朝堂斗争经验不是闹着玩的,目前在陛下做出如此动作的前提下,也就是东厂的几个太监没有什么动静。
但这些朝堂之上,本来隶属于阉党的大臣们,在私下里面都在相互讨论。
而且魏忠贤知道,不少人都在等待他的决定,或者说等魏忠贤做出反应。在很多人看来,陛下的这些作为就是为了对付魏忠贤的,毕竟现在朝堂之上的九千岁谁不知道。
准确的说,九千九百岁这个称呼,对于万岁,对于陛下来说,这就是在当面打脸。不管是谁当了皇帝,都得收拾他。
而魏忠贤自然是会做出反应的,现在就看到底是皇帝拿下魏忠贤,还是魏忠贤……控制的了陛下。
阉党的这些大臣们心里都有数,而杨所修就是一个引子,一个双方争斗的引子。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今的万岁爷在继承皇位的第一天就直接跟魏忠贤摊牌了。
天色擦黑,司礼监公署也安静了下来,魏忠贤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他在等,等消息。
大约又过去盏茶功夫,外面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迈着脚步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厂公。”小太监进来之后直接就跪下行礼,然后双手从怀中奉上了一封密信。魏忠贤身边跟着的小太监立刻将密信接了过来。
这里面记录的是魏忠贤让人调查的事情,是关于东厂以及司礼监太监有多少跟外界的阉党官员有联系,而这些联系不是经过魏忠贤允许的。
陛下让他带着东厂的太监去觐见,魏忠贤不可能带着所有人过去,他必须要筛选一下。
作为东厂掌印太监,魏忠贤在东厂的统治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东厂是魏忠贤在天启年间执行恐怖统治的暴力机构,但实际上魏忠贤对东厂内部的太监其实都挺好。
他有一大帮忠于他的太监为他办事,比如说司礼监地位最高的掌印太监王体乾。
按照大明司礼监的官职排序,司礼监掌印太监才是地位最高的,现在担任掌印太监的是王体乾,而排序第二的是秉笔太监,目前是魏忠贤在担任。
但王体乾却一心一意的甘为犬马。
作为宫中混迹近四十年,进宫之前就是混混的魏忠贤对于笼络人心再了解不过,尤其是太监这些特殊的群体,他很清楚如何拉拢这些人的关系。
宫中凡是跟魏忠贤关系不怎么样的太监,要么隐藏的好,要么早就被他弄死了,而大部分人对魏忠贤都是极为忠诚。
他自培养了一批手下,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一手遮天。不然的话,也许哪天就被人直接暗杀了,那三国时期张飞张三爷可是有例子放在那里。
所以,魏忠贤手里面拿到的名单并不是很多。
这些人里面,隶属于阉党的高级太监没有一个,显然这些太监的定力反而要比这些大臣忠心的多。
“小刘。”魏忠贤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了几下,沉思了几次之后开口了。
“奴才在。”魏忠贤面前的小太监立刻再次叩首道。
“去,立刻叫李朝钦李公公过来。”魏忠贤开口道。
“是。”
李朝钦也是魏忠贤的心腹,算是东厂二把手,实际上的东厂掌管者,魏忠贤担任东厂掌印太监之后,李朝钦就一直是魏忠贤的心腹,算是日常帮魏忠贤管理东厂的太监。
东厂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组织架构,严格的来说,东厂是抽调一群司礼监太监组成的一个机构,然后与锦衣卫配合办案。
东厂有点类似大清的军机处,并没有所谓的副提督,这职位那职位。
李朝钦的速度很快,“奴才见过厂公。”
“免了,这里有几件事要交给你做。”魏忠贤直接开口道。
“厂公请吩咐。”
“将近些年积压在案,那些并不依附我们的官员等全部案卷都整理出来,单独存放,尤其是那些骨头比较硬的,没有靠向我们,也不是东林党的。”
“除了已经发配完成的,剩下在牢狱羁押的,单独给他们关押在一个监区,另外将他们日常的待遇都提高,按照正常餐食准备。如果有病,有伤在身的,去找医官给他们治疗。”
魏忠贤对李朝钦这种人自然就不用隐藏什么了,这个房间里面的人都是他心腹当中的心腹。
如果这些人都有问题的话,他魏忠贤也认了,该有这么一天。
“厂公,全部吗?司礼监这边的呢?”李朝钦有些疑惑,不过他倒是没问为什么。
“全部,告诉下面的人,不要想一些歪心思,没有潜在意思,就是增加他们的待遇,有伤治伤,有病看病,不要让人死了。”魏忠贤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是,奴才领命。”李朝钦直接答应下来,他本想直接离开,但这件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一时间他又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问。
“想问就问。”魏忠贤看了他一眼。
“厂公,这是为何?就算咱们对他们好一点,他们也不会向着我们,依然会记恨我们,还不如直接杀了。”李朝钦问的也干脆。
“没有为何,咱家是在给你们找一条路。一条新的路。”魏忠贤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