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个疯子！
宇智波陨兴奋到极致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宇智波鼬却无法共情半分，只觉有无形寒冷透体，如坠冰窖。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也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明明他所作所为都是对的——在今晚屠杀掉宇智波一族，就能将叛乱消弭于萌芽之中，村子就不会因此受到冲击，忍界就能继续维持和平。
牺牲少数人，便可以提前阻止一场战争，保住多数人的性命。
无论怎样想都是母庸质疑的一件事，为什么会演变到如今地步？
“宇智波鼬，你脸上的表情可真令人愉悦！细细品味吧，品味这眼睁睁看着却无法制止的死亡宿命、品味你自己的恐惧吧！”
“哈哈哈哈哈！”
在宇智波陨的嘲笑声中，鼬勉强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面前之人的身上，满是怒意：
“你个疯子！”
“嗵——嘭！”
宇智波鼬一个瞬身术将宇智波陨扑倒，死死抓着对方脖颈，眼眶内万花筒图案快速旋转，随时准备释放月读。
他语气冰冷，杀机四溢：
“快，快取消那个术！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鼬心底很慌乱，这一点从他手上将宇智波陨面色勒青的力道就能看出来。
如果他此时还保持冷静，绝对不会选择用手去掐脖，而是会以短刀轻轻划破对方喉间皮肤，这样才能让人更清晰感知死亡。
只可惜，世间没有“如果”。一向被冠以少年老成、沉稳镇静的宇智波鼬，当下已大乱阵脚。
恐惧、愤怒、不知所措填满了他的内心。
“取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在对我发号施令吗？明明知道这样的术是不可能取消的——当然，即便能我也不会做的。”
“鼬啊鼬，如我所料，即便死到临头你也不知悔改，永远是这副令人作呕的高傲姿态。”
“你以为我怕死吗？我早就是个死人了！死在这十六年的求生无路中！死在那些以血脉为傲的愚蠢同族谩骂里！死在绝望一点点逼近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前！”
放肆狂笑和歇斯底里咆哮之下，是宇智波陨千疮百孔的灵魂。
是的，正如宇智波鼬所骂，他已经疯掉了。
今晚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雪崩山早有所征兆：
在酷刑前，人纵是意志再坚定，也会像抖筛子一样吐出心中所有秘密。
而世间最惨无人道的刑罚是将死亡延长、铺满，即“凌迟”！
身为一个看过原著的穿越者，宇智波陨一开始就知晓“灭族之夜”，知晓自身的必然死亡。
这，是场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凌迟！
他用尽一切方法试图阻止死亡降临，却都无济于事，唯有死神冰冷的镰刀一点点在眼前变得清晰。
他在这场浩大凌迟中被折磨了整整十六年，甚至连开口倾诉这种痛苦都不能——“预言”不被人相信还好，最多被冠以个“胡言乱语”的名头；可若真被察觉出端倪来，下场就是在森乃伊比喜的审讯室内或大蛇丸的实验台上了。
“我早该知道，动漫与现实完全不一样——真实的忍界里弱小就是原罪，哪有什么狗屁热血、梦想、和平！只有TM赤裸裸的出生差距和不讲道理的杀戮！”
“如果我没有觉醒这双眼睛、没有得到这足以埋葬一切的力量，此刻一定在向你求饶吧，求你饶过我一命——但现在，我只想让所有人都跟我一块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爽、好爽！这种感觉太爽了啊！谁都别活！都踏马下地狱！”
宇智波陨扭曲到不可名状的精神状态第一次赤裸裸展露于忍界，宇智波鼬身为唯一见证者，只觉自己正在面对一只庞大怪物，无法抑制心底升起的无边惶恐，不断后退。
他，已经吓破胆了。
“嘭！”
宇智波鼬退无可退，撞到了墙角，险些摔倒。
这是自他制定灭族计划后，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
这种恐惧陌生又熟悉，似铅灌满四肢，沉重、僵直，令鼬忍不住回想起孩童时因做错事遭到父亲的责骂——记忆中，富岳像座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巨岳，以遮天蔽日的阴影吞噬掉他全部光明。
直到佐助出生后，鼬脸上才重新出现笑容、才拥有了反抗父亲的勇气。
想起自己可爱的弟弟，宇智波鼬心底涌现出几分暖意，勉强挣脱负面情绪的囚笼，稍稍回归理智，踉踉跄跄站起身来。
鼬的目光没有在宇智波陨身上停留多久，因为他知道，如果对方之前所说都是真的，那已经失明的左眼没有可能再释放一次“扭曲现实”来阻止“月球陨落”这个事实。
况且，就对方目前的精神状态...疯子不会怕死，怎样威胁都没有意义了。
【到底要怎么做？到底能怎么做...】
迷茫中，宇智波鼬望向那颗高悬于夜空的月亮，内心一遍遍无奈诘问。
【月球...这根本不是人该做到的事啊！就连须佐能乎在那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亦如蝼蚁般渺小。】
【这种力量已经超越了“术”的范畴，传说中的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都不可能做得到，恐怕只有神话里那位六道仙人才能办到吧。】
【等等！六道仙人？不对，不对...不对！】
【他只是个吊车尾，即便觉醒了万花筒，也不可能比拟六道仙人，更不可能释放出这般恐怖的灭世忍术来！】
宇智波鼬灵光一闪，想通其间关键，眼里恢复了活人该有的神采，那是名为希望的东西。
他再次看向天边圆月，仔细打量半响，没有找到任何变化——至少肉眼所见与记忆中无二。
这一观测证实了他脑中刚刚迸发的猜想，如同吃了一颗强效兵粮丸，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踏，踏。”
稳步走至宇智波陨身前，宇智波鼬脸上已回到以往那副面无表情的神色，只眼底一抹若有若无的自得映照着内心想法。
“你刚才骗了我，对吧？”
不待宇智波陨有所回应，鼬就继续开口，胸有成竹道：
“世界上不可能有你所说那种术。即使有，以你的瞳力也压根没法控制月球。”
“虽然我很反感你辱骂止水的那些话，但你对别天神的认知很正确——那个术可以永久改写某人的思维，是令人难以置信、甚至光听到就害怕的恐怖力量。”
“可，别天神永久生效的霸道效果背后，也有着只能使用一次便失明的限制。”
“宇智波陨，你只是个废物吊车尾；你不如我，更不如止水。所以，即便同样付出失明的代价，你也绝无可能释放出远超别天神的力量！”
说罢，宇智波鼬脸上多出一丝讥讽，像在无声嘲笑对面的这个“骗子”。
他自以为弄清楚了一切——那什么“两星相撞”的灭世危机不过是个谎言，宇智波陨试图用这个谎言拖延时间、干扰他心态，从而找机会逃走。
可，这真的会是个谎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