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孽龙吟

【卷首·龙爪】

黄泉门缝中探出的龙爪撕碎了锦陵城的拂晓。

那爪上覆着青铜色的逆鳞，每一片都刻着“景龙”二字，鳞缝间渗出粘稠的蓝血。血珠坠地即燃，将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烧出蛛网般的裂痕。更夫赵三槐的残躯挂在飞檐上，手里仍攥着半截梆子——桃木符的灰烬随风飘散，落进裂缝中竟发出婴孩的啼哭。

【第一幕·血谶】

裴十七的断骨插在黄泉门缝中，白骨表面浮现出殄文。

“袁公的指骨...”她咳出带火的蓝血，看着门缝中挣扎的孽龙，“竟是三百年前就备好的锁？”

冰棺玄奘的残躯突然立起，年轻僧人的手指点在她眉心：“贞观二十三年，袁天罡剜心时说过——若孽龙现世，需以《兰陵王》残谱为引，重燃人烛。”

裴十七的瞳孔突然映出幻象：

景龙三年的袁天罡站在终南山巅，将自己的指骨钉入龙尸指甲

冰棺中的玄奘将半卷《兰陵王》刺入心口，血谱化作镇魂咒

而现在，孽龙爪心的逆鳞上，赫然刻着她生辰八字！

藤原清河的残魂突然从地缝钻出，狩衣上绣着的八岐大蛇只剩骨架：“你以为封住的是龙？那是女皇借蛇冠养了三百年的...”

话音未落，龙爪拍下，将他碾成一滩蓝血。

【第二幕·佛忏】

大慈恩寺的废墟下传来木鱼声。

年轻玄奘的冰棺沉入地脉深处，九盏青铜灯环绕的密室中，经卷无风自动。小沙弥的残魂附在佛珠上，看着师父用金箔补全《金刚经》缺失的篇章——每补一字，佛塔废墟就升起一丈金光。

“当年贫僧将‘永徽’蛇冠封入塔基，留了道后手。”玄奘的指尖渗出金血，在经卷空白处画出锁链纹，“女皇借蛇冠续命，却不知真正的命脉在...”

佛珠突然爆裂，小沙弥的魂魄被吸入经卷。玄奘袈裟下的皮肤寸寸皲裂，露出底下刻满经文的金骨——那竟是袁天罡当年镇蛇用的《推背图》原稿！

地底传来锁链断裂声，玄奘猛然抬头：“不好！她动了人烛阵眼！”

【第三幕·烛变】

废太子府的三百口青铜棺同时开启。

陆昭的八卦疤已蔓延至脖颈，他跪在最大的棺椁前，看着棺中女皇的尸身——那根本不是老妪，而是眉心嵌着蛇冠的少女！

“陛下...原来您一直藏在...”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喉咙里钻出条蓝鳞小蛇。

女皇尸身突然睁眼，蛇冠上的“天授”二字渗出黑血：“乖孩子，把裴姑娘的烛芯给我。”

陆昭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刺向心口，掏出的却是半截焦黑的桃木钉。钉身刻着袁天罡的绝笔：

“景龙三年七月初七，留后手于三百年后。”

孽龙的咆哮从地底传来，整座地宫突然倒悬。三百童尸的桃木钉齐齐飞出，在陆昭周身结成八卦阵——每根钉尾都系着截红线，另一端连着裴十七的断骨！

【第四幕·龙殇】

终南山的龙尸彻底崩塌。

李淳一在腐肉中找到九枚青铜卦，按袁天罡残卷所示布成“九星锁龙阵”。当最后一卦归位时，山体裂开巨口，吐出盏琉璃人烛——烛芯竟是袁天罡的指骨！

“师父！”李淳一割腕血祭，烛火突然暴涨，“原来您把自己炼成了...”

幻象中浮现景龙三年的雨夜，袁天罡剜心时对弟子说：“若三百年后蛇冠复生，需以人烛焚山，将锦陵城与孽龙同葬。”

烛火映出地脉全貌，李淳一骇然发现——整座终南山竟是条盘成八卦的青铜蛇！而蛇尾处的祭坛上，女皇的尸身正与孽龙融合。

【终幕·烬劫】

裴十七的白骨插在黄泉门上，裂痕已蔓延至龙爪。

她捏碎袁天罡的指骨，将粉末撒入心口的烛芯：“三百年的局，该由景龙年的火来灭。”

蓝焰冲天而起，将孽龙与锦陵城卷入火海。冰棺玄奘的佛珠串突然崩断，九颗舍利化作金莲托住百姓魂魄。陆昭的八卦疤寸寸碎裂，在火光中看清了自己真正的命格——

他才是袁天罡选中的最后一位锁麟囊！

当最后一寸白骨焚尽时，地底传来袁天罡的叹息：“痴儿，你可知这火要烧的...从来不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