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尼禄之母
李锡对于小阿格里皮娜这个名字没有丝毫的印象，但茱莉亚的话让他意识到了，这座别墅的女主人绝不简单，罗马女性的地位其实并不低，从萨宾夺妻复仇之战，赫西莉亚调停萨宾人与罗马人的战争开始，女人在罗马的政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我们在这里会有危险吗？”李锡躺在大理石台子上，对茱莉亚询问道。
“这倒不会，只是小阿格里皮娜的名声很不好，我们欠了她的人情就怕将来会还。”茱莉亚担忧的说道。
李锡眉头轻皱，抬起身体想要坐起来，但是刚刚缝合的伤口，此刻如撕裂般疼痛，他龇牙咧嘴，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滑过。
“李锡尼斯，你别动，也许是我多虑了。”茱莉亚连忙摁住李锡，焦急的说道。
“扶我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李锡咬着牙，扶着茱莉亚纤细的肩膀，对她询问道。
“已经早晨了。”茱莉亚心中后悔，为什么要对李锡说这些，可能小阿格里皮娜收留他们，完全是出于好心。
“那我们呆的够久了。”李锡另一只手捂着伤口，当脚落地的时候，钻心的疼痛袭来。
“你们要去那里？”正在此时，希腊仆人压力山德从门口处进来，跟着他的还有两名强壮的奴隶。
“我的伤势已经好多了，请允许我们告辞。”李锡强压着伤口传来的疼痛，对亚历山德说道。
“那可不行，女主人说要照顾好你的伤势，很明显你的伤口并没有好。”压力山德撇了一眼李锡的腹部，用亚麻布包裹处，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李锡淡淡的说道。
“把他摁回去。”压力山德眼眸微缩，朝着身后的奴隶们说道。
两名强壮的奴隶闻言，立即上前企图抓住李锡和茱莉亚，可是李锡却挡在了茱莉亚的面前，抬起手指着两名奴隶。
“退，退，退。”
两名奴隶被李锡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们并不清楚这个在后世很有名的梗，但李锡的气势十足，一时间也不敢再前进半步。
“怎么回事？”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一个妩媚女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阵香风袭来，只见一名罗马贵妇人迈着慵懒的步法，在女奴们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压力山德急忙弯腰九十度，恭敬的退到了旁边，两名奴隶则直接跪倒在地上。
而李锡抬眼朝着这名罗马贵妇人望去，看见这是一个高挑匀称身材的女人，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正是成熟妩媚的年纪。
她有一头浓密的卷发，古典式发髻盘在脑后，鬓角处精心的卷曲装饰发饰，高颧骨，笔挺的鼻梁，薄唇轻抿，下颌线条分明。
身上的罗马斯托拉长袍拖地，材质是用埃及进口的细亚麻制作，轻薄透亮的衣着尽显妩媚。
半响，李锡才收回了目光，如果说茱莉亚就像是纯天然，森林中美丽的金盏花的话，那眼前的女人就像是诞生在皇家庭院中的艳丽玫瑰。
“你们是我的客人，是我的仆人压力山德招呼不周吗？那我会让人赏他鞭子的。”小阿格里皮娜抿嘴一笑，她婉约的将双手放在身前，刚刚李锡的视线让她感到意外。
一般的男人见了自己，要么自惭形秽，视线躲避到一旁。要么充满了占有欲，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而李锡的目光既没有丝毫的退让自卑，也没有征服自己的欲望，那是一种完全处于平等的欣赏。
这种奇怪的感觉，令小阿格里皮娜对李锡产生了兴趣，她也同时仔细打量着李锡。
当李锡被带入别墅中的时候，小阿格里皮娜就已经派人将他的底细查探了仔细，毕竟，往自己家中带的陌生人，肯定要查清楚了才安心，罗马那看似光芒万丈的表面下，全是血腥残暴和阴谋诡计，没有人比小阿格里皮娜更清楚这一点。
“一名十三军团退役的百夫长，曾经是个酒鬼，但最近当了搬运工，又突然成了治安官的副官。”一份关于李锡的详细报告，很快就被人带到了小阿格里皮娜的面前。
“真是奇怪呢！”小阿格里皮娜心中暗想着，在李锡身上发生的事情，显得很不寻常，就像是有奇迹发生一般。
“对不起夫人，我们只是觉得不应该继续打搅您。”此时，李锡的话打断了小阿格里皮娜的思绪，他不卑不亢的说道。
“明白了，那总可以共进早餐，让我进一点地主之谊。”小阿格里皮娜轻笑一声，对李锡和茱莉亚说道。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李锡和茱莉亚也不好继续拒绝，只好接受了小阿格里皮娜的好意。
别墅中有许多的会客厅，也有专门的用餐地方，但小阿格里皮娜选择了比较舒适的庭院，在这里花朵和绿树相伴，还有一座注满了清水的池子。
三把躺椅呈现出三叶草的形状摆放，中间的木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女仆围成一圈捧着酒壶，随时为客人斟酒。
“不，我不喝酒。”李锡的眉头皱了皱，他不习惯躺着吃东西，加上腹部有伤口，于是坐在了躺椅上，对给自己斟酒的女奴摆了摆手。
“不喝酒的士兵，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小阿格里皮娜拿着一枚青涩的果子，咬了一口后，那双漂亮如翡翠的眸子，盯着李锡说道。
“因为伤口的原因，喝酒会减缓愈合。”李锡向小阿格里皮娜解释道，当然不能说怕里面含铅，喝了会降低智商。
“真有趣，我听说你在码头赤手空拳，杀死了几名海盗？”小阿格里皮娜笑了笑，并没有深究李锡不喝酒的原因，但她话锋一转说道。
李锡表面神色如常，可是心中一惊，自己在码头商船上杀死了几名水手的事情，并没有被大肆宣扬，一名罗马富人区的女人怎么如此快知道。
很明显，对方已经暗中调查了自己，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清楚自己做过的事情，说明面前的小阿格里皮娜绝不简单，至少她的情报网就十分快捷。
“哦，那件事，没错。”李锡手扶着伤口，拿起了一块切的整齐的肉脯放在口中，一种丰富的滋味充满了口腔。
“我有幸能听听过程吗？虽然我和我的丈夫也是角斗士爱好者，但是我一直认为真正的厮杀与斗兽场是不一样的。”小阿格里皮娜将咬了一口的果子扔掉，指了指面前的覆盆子蛋糕，一名女奴连忙小心的为她取了一块，喂给小阿格里皮娜。
李锡心中暗骂这些罗马贵族，简直不把人命当回事，罗马的斗兽场可不是假把式的表演，而是真正的生死厮杀，可是看在小阿格里皮娜这样的贵族眼中，竟然都显得不够劲道。
“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正义与邪恶的角斗，当时那些海盗杀死了我的同伴，我完全是为了复仇。”李锡让女奴给自己到了一杯清水，抿了一口后说道。
“复仇，原来如此。”小阿格里皮娜的眼眸一亮，从躺椅上坐起，她原本斜躺着的时候，傲人坚挺的胸垂下，猛地起身颇有弹性。
“咳，这不值一提，任何一位罗马的军人都不会容忍，那些非法之徒在罗马城中作乱。”李锡轻咳了一声，转过脸假装喝水。
“这就是我与丈夫的争执所在，人类的情感是复杂多变的，是诸神赐予我们的弱点，但也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没有这种情感的厮杀之是野兽般的行径，我明白了。”小阿格里皮娜露出了信服的表情，她莞尔一笑，起身款款走到了李锡的面前碰杯道。
李锡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这女人就说明白了，但在小阿格里皮娜家中做客，也不好扫了主人的兴致。
“敢问您的丈夫呢？”李锡左右环顾，发现这别墅中并没有男主人的踪迹，好奇的询问道。
“我的丈夫帕西埃努斯·克里斯普斯，去往埃及了，他在那里有一些生意，而你杀掉海盗的商船正是他其中一艘。”小阿格里皮娜笑着对李锡说道。
“帕西埃努斯是罗马最富有的人之一。”茱莉亚低声对李锡说道。
“难怪您能住得起如此昂贵的别墅，拥有这么多奴隶和仆人。”李锡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四周后对小阿格里皮娜说道。
“没错，不过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丈夫的，当然除了一件例外，那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小阿格里皮娜似乎并不讳言，她转身翘起腿坐在躺椅边上，修长白皙的美腿上套着凉鞋，轻轻晃动着。
“哦，是什么？”李锡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阿格里皮娜抿嘴笑而不语，可就在此时，从庭院外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就像是有一匹野马冲入，李锡和茱莉亚忍不住的将视线平移了过去。
“他来了。”小阿格里皮娜的眉梢轻扬，从躺椅上站起身，就像是迎接什么重要的人物般。
李锡与茱莉亚对视一眼，也起身站了起来，当然李锡因为伤口的原因，所以有些迟缓。
于此同时，一名穿着罗马托加袍子的少年，一边扯下自己的袍子，一边口中怒骂不休。
“愚蠢的家伙，愚蠢的奴隶，愚蠢的压力山德。”少年怒气冲冲，他走入庭院中的时候，看见小阿格里皮娜以及李锡等人，脚步反而迟缓了下来。
“我最宝贵的儿子，快过来。”小阿格里皮娜张开双臂，对少年说道。
“母亲，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少年咬了咬嘴唇，眉头微颦说道。
“没有关系，只是两位朋友。”小阿格里皮娜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上前将少年拉到了李锡和茱莉亚的面前。
“我叫李锡尼斯，昨天被你的母亲从盗贼手中救下。”李锡微微点头，对少年说道。
“盗贼？”少年有些奇怪，看了一眼面前的李锡，高大强壮的身体，但是腹部缠着亚麻布，散发着汗与鲜血的味道。
“没错，这是我的儿子，尼禄。”小阿格里皮娜略带骄傲的向李锡介绍道。
“什么，尼禄？”李锡听了吃了一惊，手中本来拿着的银杯子掉落在了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李锡的举动和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不仅茱莉亚惊讶的看着他，因为茱莉亚深知李锡即使是面对死亡威胁，也是个从容不迫的男人。
就连小阿格里皮娜和尼禄也一脸迷茫，不明白为何李锡的反应如此之大，难不成李锡认识儿子尼禄，可是根据小阿格里皮娜的调查，两人从来没有任何的交集。
“哦，抱歉，我失态了。”李锡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有点大，连忙向小阿格里皮娜道歉，可是心脏却剧烈跳个不停。
茱莉亚帮他将杯子从地上捡起来，可是握着冰凉的杯子，李锡的心绪却久久无法平息。
尼禄，罗马著名的暴君，千百年来是西方历史文艺的永恒话题，每一件做过的事情，放在全世界来看，在暴君排行榜上都能挤入前几名。
奇特的性、癖好，敲掉男伴的牙齿，男皇后，火烧罗马城，杀死母亲小阿格里皮娜，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事件。
而到了李锡穿越前的世纪，关于尼禄的二次元创作也是层出不穷，尼禄的歌剧院在二次元中有着很高的人气。
“我想我们在这里已经打扰的够久了，请允许我们告辞。”李锡借此机会，向小阿格里皮娜告辞道。
小阿格里皮娜一头雾水，只好答应李锡带着茱莉亚离开，庭院中母子两人对视一眼。
“母亲，这无礼的下等人是谁？”尼禄等到李锡等人离开后，才不满的开口说道。
“哦，只是一个有趣的百夫长。”小阿格里皮娜耸了耸香肩，伸手抚摸着尼禄的面颊，对他说道。
“母亲，我能不能去听一节竖琴课？”尼禄用哀求的口吻说道。
“当然不可以。”小阿格里皮娜断然拒绝道。
“为什么，你已经不允许我参加哲学课。”尼禄生气的说道，他还是头一次向母亲小阿格里皮娜发脾气。
“尼禄，你是成就奥古斯都般伟大事迹的人，怎么能够沉溺于那些无聊的事情。”小阿格里皮娜连忙搂住尼禄的双肩，企图用拥抱抚平儿子的怒火。
尼禄的怒火果然渐渐熄灭，但是眼眸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只是渐渐埋藏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