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灵根溯源
铜钟残片震动的余韵惊飞老槐树上的乌鸦，带血的槐花扑簌簌落在林河肩头。苏小满瞳孔里的炼器堂徽记明灭不定，指尖无意识抠进树皮，青绿的汁液混着血丝从指缝渗出。王婶绣鞋碾过满地残花，鞋尖沾着的靛蓝丝线突然绷直，如活蛇般缠向苏小满脚踝。
“躲开！“林河拽着苏小满后仰，槐树枝桠擦着脸颊划过。缠着丝线的绣鞋踏在族谱缺失处，王婶的面皮突然龟裂，露出皮下跳动的青铜齿轮：“小姐该归位了......“
苏小满突然抱头蹲下，银锁碎片在她掌心聚成尖锥。林河挥刀斩断袭来的丝线，刀锋撞上靛蓝丝线迸出火星，硫磺味混着槐花香冲得人鼻腔发痒。树根处的青铜剑突然震颤，剑柄嵌着的半块玉珏与他怀中的残片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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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谷场的石碾蒙着层血雾。林河将苏小满藏在草垛后，抓起把混着鸡粪的土抹在她额间。少女银锁碎片在掌心发烫，映出远处货郎担子飘动的靛蓝幡旗。七个瞳孔泛青的村民正在分食带铜钱纹的菌子，咀嚼声里混着金属摩擦的异响。
“西北角地窖。“苏小满突然扯他衣角，唇语比划，“有我的......“
货郎的铜铃声割破寂静。林河背起虚弱的苏小满翻过篱笆，布鞋踩碎的药罐残片惊起觅食的母鸡。地窖口的腌菜缸裂成两半，缸底青砖上刻着炼器堂的换命阵，阵眼处摆着个褪色的虎头鞋。
苏小满突然抽搐着跪倒，指尖触到鞋面绣纹。鞋帮里掉出半张泛黄的纸，墨迹勾勒的婴孩襁褓上，银锁片纹路与她手中碎片完全重合。林河用柴刀撬开阵眼石板，涌出的靛蓝魂火中浮现王婶年轻时的身影——她正将真正的嫡脉婴儿塞进青铜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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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偏殿的铜镜蒙着血手印。林河将银锁碎片按在镜面，裂纹突然扩展成炼器堂地宫图。苏小满蘸着雄鸡血在镜框勾画，血珠顺着纹路爬向某处暗室标记。铜镜骤然翻转，镜后暗道涌出的阴风带着地火硫磺味。
“跟着血线走。“她撕开衣袖缠住两人手腕，布条浸透的草药汁泛起青光。暗道石阶长满尸藓，每步都带起黏腻的声响。林河的火把照亮壁面抓痕，最新鲜的几道指缝还夹着王婶的靛蓝丝线。
暗室铁门被青铜锁链缠成茧状。苏小满将银锁碎片嵌入锁孔，锁链突然暴起缠住她脖颈。林河挥刀斩向锁链，金纹顺刀刃爬上铁门，在门面烧出嫡脉族徽。门内传出婴儿啼哭的幻听，混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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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盏青铜魂灯照亮血池祭坛。林河踹开铁门的刹那，池中浮尸齐刷刷转头，额间月牙白斑泛着尸青。苏小满颈间锁链突然绷直，将她拽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鼎。鼎内翻滚的魂火映出无数个“林玄月“被投入炼魂的画面。
“坎七震三！“林河暴喝着掷出香炉。炉灰凝成先灵虚影撞向青铜鼎，鼎身裂纹中渗出靛蓝血液。苏小满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镇魂咒，印上鼎身的刹那，池中浮尸突然炸成血沫。
青衣修士从血雾中踏出，手中青铜剑挑着半块嫡脉玉珏：“时辰刚好......“
林河怀中的残玉突然发烫，断口金纹爬上修士剑刃。苏小满趁机扯断锁链，银锁碎片扎入修士右眼。惨叫声中，祭坛地砖突然翻转，露出下方埋着的三百具青铜棺椁。每具棺盖都刻着苏小满不同年龄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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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林河背着昏迷的苏小满撞破地宫顶壁。怀中的半块玉珏吸饱鲜血，金纹在皮肤下游走如活物。村口老槐树轰然倒塌，树根缠着的青铜剑自主飞入苏小满手中。剑柄玉珏完整拼合的刹那，所有活傀村民齐刷刷跪地，脖颈后的青铜插管渗出黑血。
王婶的残躯从树洞爬出，指尖捏着片带血的襁褓布：“小姐......当年老奴偷换你......“话未说完，青衣修士的魂火从她七窍钻出，将残躯烧成灰烬。
铜钟残片突然浮空拼合，钟声荡开血雾。苏小满在晨光中睁眼，掌心嫡脉金纹与林河臂上脉络共鸣。最后一缕魂火钻进地缝时，新生的槐树苗破土而出，嫩叶上浮现炼器堂地宫残图。
新生的槐树苗在晨露中舒展嫩叶，叶脉间渗出的汁液泛着青铜光泽。林河蹲身触碰叶片，指腹传来婴儿肌肤般的温软触感。苏小满腕间的嫡脉金纹突然浮起，与叶脉纹路交织成地宫残图的缺口，树根下的泥土突然塌陷，露出半截青铜剑柄。
“这树在呼吸。“苏小满突然按住胸口。树苗根须缠住她的绣鞋，靛蓝丝线般的细根顺着脚踝攀爬。林河挥刀斩断根须，断口喷出的汁液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的画面——青衣修士将嫡脉婴儿的指尖血滴入槐树种籽。
铜钟残片在树梢叮当作响，每片碎钟都映出不同的炼魂场景。林河用衣摆裹住剑柄发力，青铜剑出土的刹那，整株槐树突然暴涨三丈，树冠遮天蔽日。新生的枝桠垂落丝绦，每根丝绦末端都缀着带血的人形胚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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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偏殿的铜镜蒙着层青苔。林河用剑尖刮去苔藓，镜面浮现被根须缠绕的地宫通道。苏小满将染血的襁褓布按在镜框，布面绣纹与镜缘符咒重合的瞬间，铜镜突然化作水幕，腐臭的阴风裹着地火硫磺味扑面而来。
“抓紧。“林河用麻绳缠住两人腰身，剑锋破开水幕。坠落的失重感让胃部翻涌，苏小满的发簪被气流掀飞，青丝扫过镜面时带起冰凉的触感。落地时靴底陷入绵软物体，火把照亮脚下——成堆的槐花人蛹正在蠕动，花瓣间露出村民扭曲的面容。
青衣修士的残魂从蛹堆升起，魂火里裹着王婶的半张脸：“嫡脉灵根......终于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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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祭坛的青铜柱爬满新生根须。林河挥剑斩断缠向苏小满的槐丝，剑刃擦过石柱迸出火星。苏小满突然跪地，嫡脉金纹脱离皮肤浮在空中，与柱面刻纹拼成完整的炼魂阵图。阵眼处的凹槽形状，正与她手中襁褓布的缺口吻合。
“填进去！“林河格开袭来的魂火。苏小满颤抖着展开染血布料，布角触到凹槽的刹那，祭坛突然倾斜。血池倒灌进地宫甬道，浮尸撞在青铜柱上迸出靛蓝浆液。青衣修士趁机夺过半块玉珏，残魂凝成实体，指尖月牙白斑裂开钻出青铜齿轮。
苏小满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浮现槐树灵根的虚影。根系暴长缠住修士右腿，将他拖向阵眼。林河趁机将玉珏残片掷向半空，金纹与灵根共鸣，在穹顶烧出嫡脉族徽。修士惨叫中，魂火被族徽吸入，三百具人蛹齐声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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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林河背着昏迷的苏小满爬出地缝。她腕间金纹已凝成槐叶形状，新生槐树的根须自主缠住两人脚踝。树冠垂下丝绦，末端胚芽裂开，露出被吞噬的货郎铜铃与王婶绣鞋。
铜钟彻底愈合，钟面浮现出完整的族谱。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林玄月“三字上时，所有活傀村民脖颈后的青铜管自主脱落。张铁匠的独眼恢复清明，捧着脱落的齿轮老泪纵横。
苏小满在正午时分苏醒，指尖抚过槐树新抽的嫩枝。叶片突然蜷曲成筒状，滴落的汁液在青石板上凝成小字：“灵根既成，大劫方始。“
林河擦拭青铜剑时，发现剑脊云纹里藏着更小的铭文——那是三百年前另一个持剑人的名字，笔迹与苏小满的嫡脉金纹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