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太阴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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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养性 月华流注(二合一)

震雷流注稍纵即逝,几个眨眸间便要消散,留给李常羲思考的时间不多,他犹豫了两息,终是未曾抬手招来【震雷】。

那道金色流光下坠速度渐快,直至没入地面,一道师父白玄都曾心心念念的二品流注,就这样被李常羲放弃,若是被白玄知晓,免不了要跳脚骂娘的说一句‘暴殄天物’了。

但李常羲却丝毫不觉惋惜,他心中隐有一种感应,【月华流注】就隐伏在这些絮乱的流光之中。

他渐渐昂首,视线中,五颜六色的流光纷乱迷人眼,师父所给的流注法诀似乎并没有辨别流注品阶的效用,故此,眼前密密麻麻的流注,只能依靠李常羲的自身颖悟来分辨。

似方才天雷震落而下坠的那道金色流光,李常羲便是心中登时有了明悟,仿佛福至心灵一般,便认定了那道金色流光就是【震雷】。

至于要从万千流光中精准地挑选出【月华流注】,无异于大海捞针。

流注这玩意儿,是要与往后仙途密切相关的,直接决定了以后的修炼途径以及功法方向,可谓是重要至极,若不小心出了岔子,将低阶的流注引入了体内,那便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李常羲两只桃花眸子张得大大的,仔细辨认感受着每一道流光的品阶。

轻云蔽月,天色皎皎,那轮玉盘下,有一团白芒,不似其余流光那般拖出长长的尾焰,倒像是一点如豆的灯光,圆陀陀的,在那里耀灼,周遭的流光好似莫敢靠近一般,都离得远远的,那道白芒自然就显得一枝独秀了。

“那是月华流注!”

几乎在李常羲的目光与那道白芒相接触的一刹那,他心中顿时有悟。

此时,识海内的【太阴玄书】也似有感应,光芒大作,在那里不停地轻颤,这使李常羲更加确定,那道圆陀陀的东西,应当就是【月华流注】无疑了。

李常羲抑下心中激动,掐剑指,默念师父白玄所授的流注法诀,大喝一声:

“来!”

却不见那【月华流注】有任何移动的迹象,仍旧悬在月下,好似在高傲地与李常羲对望,并带有几分不屑。

“师父不是说,他给的流注法诀能引一品流注入体么,怎的似这般毫无反应....”

李常羲眉头一蹙,发觉了不对,恐怕整个少阴道统都无人引得过一品流注,那么师父白玄怎知此法能引一品流注入体呢?

“娘的!不吹牛会死啊,岂非诚心误我仙途!”

他暗骂一声,眼看着那道【月华流注】光芒渐弱,就要消散了,却没有一点办法。

忽地,他泥丸宫猛颤,识海中的【太阴玄书】自动翻页,露出了第三页的内容。

《太阴引注诀》五个大字金光湛湛。

李常羲大喜,这玄书,真是雪中送炭啊,他闭目观想法诀,掐剑指顶住眉心,洪声念道:

【太阴凝晖,玄窍洞开。

月华入脉,玉液徐来。

流注倒悬,入我灵台。

一息不滞,万顷无碍。】

张眸,抬手,剑指一勾喝道:

“月华流注,来!”

眼前絮乱杂流弥散一空,天地间,只余月轮与那道流注,好似大小玉盘。

接着,原本光芒渐渐萎缩的【月华流注】又骤然明亮起来,在李常羲剑指勾动那一刹,飞速飘来。

来到近前,化作道道灵光,涌入李常羲眉心。

须臾之间,【月华流注】便被吸食殆尽,周遭的场景骤然变幻,李常羲引注之时所踏入的那片浩渺之境支离破碎,眼前复现竹林、竹舍,耳畔是响雷阵阵,以及远处的鸡鸭聒噪。

“这是....已将月华流注引入体内了么?”

呆立在竹林中的李常羲全然未察觉到,自己眉心多出了一道时隐时现仿若月轮的印记,散发淡淡清芒。

眉心炼月。

他只觉体内灵炁翻江倒海,在经脉窍穴中奔腾不止,浑身关节咔咔作响不休。

丹田巨震,滚滚如沸的灵炁涌入丹田窍穴,终复平歇。

“我入养性轮了?”

李常羲抬手,心念一动,自天际挥洒而下的月晖化作千丝万缕的细线,映照在他掌心。

合掌为拳,他攥住月线,往后一扯。

一片大好竹林,霎时折了一半,其切面光滑平整,好似仙人挥剑。

蛰龙峰顶,已平静了不知多少年的大湖,忽然间湖水激荡,澎湃的波涛皆往同一个方向汹涌而去,那是李常羲所居住的竹林。

从不主动浮出水面的湖底黑龙,竟也破天荒的探出脑袋,垂首低吟起来。

.......

“呼~呼~”

小茅屋内,白玄还在梦与周公,瞌睡正欢,名为徒弟但事实上更像贴身丫鬟奴婢的大徒弟何晴婉在一旁凝炁炒制灵茶。

白玄素来的习惯,一睡醒便要冲一泡上等灵茶,以茶水擦拭惺忪睡眼,再高呼一声“茶能明目”,吐出胸中的郁浊之气,然后将杯中茶水倾入口中漱洗一番,再一口咽下,最后仰头来一句:“舒坦!”

这,才叫懂茶。

对于白玄颇以为傲的附赘悬疣,性子温吞的何晴婉从来都任其所为,反正师父要她做啥就做啥,从无半点怨言。

她自幼无父无母,正当要饿死道旁之际,是白玄递给她一块干饼,一壶水,待她略微恢复几分气力后,又为她探测灵窍,拉着她的手,带到了蛰龙峰。

此后不仅有了衣食无忧的日子,更成了凡人心中高不可攀的仙子,这要搁在以前,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故在何晴婉的心目中,师父白玄便是她的父亲,闺女为父亲端茶递水捏肩捶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不,白玄一睁眼,灵茶也将将冲泡好,何晴婉贴心递过去,“师父,睁眼茶。”

白玄迷迷糊糊应了声:“嗯。”

接过茶,擦拭眼眸,如常漱洗,吞咽。

何晴婉柳眉轻蹙,提醒道:“师父,还未高喊‘茶能明目’。”

白玄翻了个白眼,将茶盏递回,有气无力的无奈喊了一声:“茶能明目...”

其实有时候,白玄并不喜欢这样的何晴婉,总觉着她太过言听计从,将情绪全都积蓄压抑在心中,活得不够洒脱,好似除了日常的修炼,便没了一件喜欢做的事情,终日就知道在自己身边晃悠。

他自然知晓何晴婉是感念他的活命授业之恩,不过人终究该为自己而活,总不能因为别人救了她的性命,便觉此生就该为救命恩人而活了吧?天底下没有这般道理。

白玄倒是希望几名徒弟都能如李常羲那般,并非都要那样的禀赋悟性高绝,只是那小子拎得清孰重孰轻,知晓师者本就应当授业的道理。

作为徒弟,将功法研习好,进境迅速,对师者而言便是最好的回报,从不会在这般小事上扭捏计较,率性洒脱,时不时还能与他争上两句嘴,如此极好。

似大徒弟何晴婉这般,便失了自我,久而久之便不知‘道’为何物了,往后仙途也注定走不长远。

这位大徒弟,总觉着自己在修为境界上未给师父长脸,故此在端茶递水捏肩捶腿这样的小事上计较找补,生怕觉得做的不好,辜负师父一片苦心。

其实,白玄哪里是爱喝茶,喜按摩之人,不过是给何晴婉久久郁结在心的情绪一个释放之地罢了。

但如今看来,已影响到何晴婉的心境了,她的修为已经数月未有长进,整天除了师父还是师父,好似眼中除了师父便无他人了,这样下去,自然不行。

白玄缓缓起身,叹道:“为师往后,再不饮茶了。”

何晴婉脑袋一歪:“莫非是这云安县上供的灵茶已喝腻了?明日婉儿便去郡里,为师父买上几斤清淡些的茶叶。”

白玄合目摇头,轻声回答:“不必了,往后也不需你为我捏肩捶腿,为师尚还未老,还没到事事需人照料的境地。”

听闻此言,何晴婉心下一紧,当即跪地:“师父,可是婉儿哪里做得不好,惹师父生气了?若真是如此,婉儿任打任罚,可就是.....千万莫要赶婉儿走。”

自从那一日在道旁吃下师父递过的那块干饼后,白玄便成了她眼中唯一的亲人,若真惹了师父生气,要驱赶她离去,那么普天之大,她却实在不知该去向何处。

“婉儿,为师不仅不会赶你走,还要交代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白玄抬手抚了抚何晴婉的脑袋,嗓音温柔,目今他门下共有弟子五名,二徒弟莫青云光明磊落果敢坚韧,三徒弟柳凝雪天真烂漫娇憨可掬。

四徒弟李常羲,这小崽子,虽说不上来是个啥性子,但总觉着他身上有着与其十六岁年纪不太相符的成熟心智,总归师徒相处起来极为舒心便是了。

五徒弟刘修密,对于修行一事倒十分刻苦上心,不过比之李常羲少了些处事的圆滑熟稔。

最令他担心的,便是大徒弟何晴婉,性子温吞寡言,几乎不与人交谈,都快形成心病了,若以监督修习之名将其派到李常羲身旁,或能渐渐好转。

“你那常羲师弟进境太快,为师忧他心生骄意,派你这个大师姐前去做那戒尺如何?”

至于李常羲的修炼白玄是一点都不担忧,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资格担忧,半个时辰入道,三日出炁九尺余,临近养性轮,这样的速度,白玄自愧为师,不过作为师父,即便不能在进境上有所帮扶,那也该在其他方面起些作用。

心境之于修者,其重要程度不亚于跻身破境,有人胎息练气时一帆风顺便心生傲气睥睨万物,到了筑基之后,就会觉得进境如跨越天堑鸿沟,举步维艰了,无他,全因心境有碍。

故此,他近日以来最为忧心的便是李常羲的心境。

如今刚好借此机会,将何晴婉安排到他身旁,一可劝诫常羲莫生骄躁,二亦可让常羲那小崽子也与这位大师姐多多交谈,互圆心境。

何晴婉闻言,得知师父并非是要将她赶出峰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缓缓起身,拱手道:

“只要师父不赶我走,让婉儿做什么我都愿意!”

白玄摆摆手,“去吧!我会遣门内火工为你在常羲的竹舍旁修建一座宅院。”

何晴婉领命离去,白玄踱步走出茅屋,望见青穹月光如匹练,朦胧而皎洁。

“不知常羲是否寻到与之大道相合的流注,今夜的干雷已去,二品流注已是无望,可惜这小子颖悟绝伦,只能屈于三品或以下的流注了....”

忽地,他双眸一眯,却见天上月光凝为细线,映照向峰顶的竹林方向。

“这是....操纵月华之力?”

此等异象,饶是经多见广的蛰龙峰主白玄也是首次得窥。

自太阴道统覆灭,少阴厥阴式微,月华便成了与阴统毫无关联的力量了,高高挂在天上,可远观,却莫敢妄想能与之遥遥相感。

耳畔传来‘挲挲’的枝叶摩擦声,他驾风而起,立在半空循声瞭望,却见丝丝缕缕泛着白芒的细线渐渐收束,汇集在一处,随后向侧一移,竹林便折了大半,枝叶滑落,露出光秃秃的竹杆。

“这到底是什么?李常羲究竟寻到了何等流注?”

他连忙纵身掠去,却见竹林后的那片大湖瞬间激荡起来,一尊高大龙首露出湖面,如一座小山般巍峨立在那里,须首垂下,似在叩服。

“娘的!竟连湖底的牝龙都惊动了....”

白玄低低骂了一声,实在不知李常羲又闯出了怎样的祸事,他心觉不妙,未在竹林停顿,径直掠向那片大湖,先安抚牝龙要紧。

太元峰,正闭目行炁冲击练气九层的郁广成猛然睁开眸子,大袖一拂,殿门自开,他飘然踏空,朝蛰龙峰的方向望去,原本悠闲的面容忽然凝重起来,他低声喃道:

“揽月,引潮....”

这两道法印他还是年少时有所耳闻,说那太阴正法可操纵月华,凝皎皎月光为器,亦可引动江河湖海之潮汐。

忽地,他又摇了摇头,叹道:“是老朽多虑了,太阴覆灭由来已久,其道统正法亦是随之烟消云散了,许是郡中掌握稀有法诀的少阴道友亲临龙池,且待老朽前去一会。”

言罢,郁广成一步百丈,眨眼便来到了蛰龙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