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所害怕的某些东西，正是别人求而不得的那一道身影
月色在暴雨的间隙透过云层，斑驳的光影投在腐朽的门板上。那具畸形的躯体缓缓蠕动，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倒悬的头颅转了180度，灰白的瞳孔里泛着尸蜡般的冷光。
吕乾的呼吸凝滞了——那确实是父亲的脸。虽然半边面颊已经腐烂露出牙床，但眉骨处的旧伤疤与记忆里分毫不差。三年前突然病重，一命呜呼送进太平间时，这个伤疤还被殡仪馆的化妆师用厚厚的粉底遮盖过。
饕餮纹突然沸腾起来，在左臂凝聚成厚重的臂甲。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老爹，儿子无能，你死前没给你争口气...”
“以后不会了...永远不会了。”
看着那丑陋惊悚的僵尸，吕乾轻轻的朝前走去。
或许在他人看来，这样的僵尸骇人无比，惊悚恐怖。
但在吕乾看来，这就是他的父亲，一个培养、呵护了他二十年的父亲。
你所害怕的某些东西，正是别人求而不得的那一道身影...
阴影中的僵尸体突然弓起背脊，脊椎骨节发出爆竹般的炸响。它四肢着地倒爬上天花板，腐烂的皮肤下浮现出青紫色的血管网络——那些本该僵死的肌肉纤维此刻正以违背常理的姿态蠕动着。
吕乾站在原地没动，环首刀垂在身侧，刀尖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暗红色的血气。
看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僵尸，吕乾叹了一口气，强忍着身躯的疼痛，开口道：“爹，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将你炼成僵尸的畜生。”
“别急，儿子很快送你去安息。”
吕乾缓缓朝前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锋利的刀刃上——魔纹吞噬嗔兽分身的反噬仍在持续，饕餮纹侵占的血肉不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天花板上悬挂的尸影夺走。
父亲僵化的躯体倒吊着，灰白扭曲的手指抠入木质横梁，指甲已经异化成漆黑的钩爪。倒垂头颅微微晃动，喉管里持续发出“咯咯”声响，如同某种警告。
但当月光稍亮时，那双无神的眼瞳竟有一瞬恢复了生前的清明——如吕乾记忆里那般，温和却疲惫。
那一瞬间的熟悉，让吕乾心脏猛地一缩。
“爹……”
他哑着嗓子低声呼唤，哪怕理智清楚那只是尸变的残念。
尸影骤然扑下！
“唰——”
吕乾本能地抬刀格挡，环首刀与尸爪相撞竟迸出火星。近距离下他才看清，父亲钩爪上缠绕着诡异的红光，每道爪痕都在空气中留下灼烧的轨迹。
魔纹如饥渴的蟒蛇扑向那些红光，将煞气转化为精纯能量。
吕乾却猛地后撤半步——吞噬亲人的煞气这种事，即便对现在的他而言也太过残忍。
“吼！”
尸变父亲的攻势愈加狂暴。它四肢并用在地面与墙面间折返弹跃，每次扑击都在木质地板留下焦黑爪印。
吕乾在闪避中不断抬刀格挡，如何都难以狠心下手。
尸爪划破空气，在吕乾左肩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水还未渗出便被饕餮纹舔舐干净，魔纹暴躁地抖动着，似在催促吕乾反击。
可吕乾仍在后退。
他咬着牙，环首刀在掌中震颤，始终未向那具熟悉的躯体斩去。
“爹……儿子带你回家……”
话音未落，尸变父亲的攻势却骤然停滞。
它僵立在原地，灰白的眼珠剧烈震颤，腐烂的嘴唇蠕动着，竟挤出模糊不清的字句——
“回……来……”
吕乾浑身一震。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尸变记忆的残留。父亲的声音虽嘶哑破碎，但吕乾绝不会认错。
他试探性上前一步，可尸变父亲却猛然暴退，撞塌了客厅的八仙桌。桌底压着一张早已褪色的黄纸，雨水浸泡下仍能辨认出上面的朱砂印记——
【符箓·锁魂钉】
符纸边缘写着一行小字：「债主必偿」。
这根本不是偶然的尸变！
——是有人刻意将父亲的魂魄拘禁在尸身内，让他成为一具嗜血的怪物！
“嗬——！”
尸变父亲似乎受到刺激，喉咙里爆发痛苦的嘶吼。它的皮肤寸寸崩裂，露出黑红色的肌肉纤维，骨骼扭曲变形，如同炼狱爬出的恶鬼。
它已经不是简单的毛僵，而是被人强行催化，成为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吕乾的瞳孔紧缩。
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顺着脊椎直冲天灵，左臂的饕餮纹彻底爆发，如沸腾的毒液侵蚀他的半边躯体。
【魔性侵蚀度突破临界值：60%】
【残缺武将与宿主同步率上升】
【宿主暂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吕乾的意识在刹那间被拖入一片血色深渊，耳边回荡着沙哑的大笑声。
“董某最恨的就是这等卑鄙小人！”
董卓的残魂操控着吕乾的躯体，暴戾之气如火山喷发。魔纹在皮肤上扭曲伸展，竟构成半幅狰狞的将甲，左半边脸爬满青黑色鳞片，嘴角咧开至耳根，露出森白獠牙。
“拘魂炼尸的小辈！让某教教你什么叫报应！”
沙哑的怒吼震得老宅瓦片簌簌掉落。吕乾的躯体以违背人体工学的姿势跃起，环首刀带起三丈血芒。刀锋未至，凌厉的刀气已在地面犁出深沟。
尸变的父亲却突然僵在原地，腐烂的面孔剧烈抽搐。
当刀芒即将劈中天灵时，它竟抬起利爪撕向自己胸膛！
“爹！”
吕乾的意识在识海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这一声呼唤犹如惊雷，竟让董卓的残魂出现刹那恍惚。魔纹的侵蚀随之停滞，吕乾瞬间夺回右手控制权，硬生生将环首刀偏转三分——
“轰！”
刀气擦着尸变父亲的肩膀炸开，将西侧厢房的门柱斩成齑粉。
余波震碎了房梁上悬挂的铜铃，铃铛里掉出七枚漆黑的骨钉，落地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嚎声。
【锁魂钉·七魄钉】
【邪修法器：拘生魂以饲阴煞】
吕乾的视线扫过那些骨钉，发现每枚钉身上都刻着生辰八字——正是父亲出生时的干支。钉尾缠绕的已经不是红线，而是暗红色的血筋，像活物般微微蠕动。
吕乾控制着身躯，强撑着走到无法动弹的尸变父亲身前，闭上眼将环首刀落下。
他的父亲...还轮不到他人帮着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