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荒原初逢秋水寒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荒野的风失去了白日的燥烈，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和枯草腐败的气息，呜咽着刮过空旷的原野，如同无数亡魂在低语。陆离沉默地行走在没膝的荒草之中，每一步落下，都带起枯叶碎裂的细响。背后的黝黑烧火棍紧贴着脊梁，那沉稳如大地脉动的搏动感，成了这死寂黑暗中唯一熟悉的锚点，棍头那点暗红斑痕，在浓重的夜色里，如同一点固执燃烧的微弱炭火。
怀里的干粮包裹和那粗糙的木盒紧贴着胸膛，带着张大婶残留的体温和老赵头冰冷的遗秘。他不敢停歇，更不敢回头。青石镇方向最后传来的那阵微弱地颤和坑洞深处一闪即逝的魔光，如同跗骨之蛆，在他心头萦绕不去。那畜生…在盯着他！它伤得很重，需要时间恢复，但绝不会放过这个重创了它、让它尝到剧痛滋味的“血食”！
必须尽快远离！远离这片被魔气污染、被领主窥伺的土地！陨星峡…地图上那个模糊的标记点，成了黑暗里唯一的目标。他凭借着猎户李叔以前闲聊时提过的、关于东方山脉走向的只言片语，以及头顶稀疏星斗的微弱指引，艰难地辨认着方向。
脚下的土地渐渐变得坚硬崎岖，荒草稀疏，露出大片裸露的、被风沙侵蚀得沟壑纵横的灰褐色岩地。这是进入黑石丘陵地带的标志，也是通往东方群山的必经之路。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带着铁锈气息的腥臊味。
突然！
“哞——！！！”
一声狂暴、沉闷、充满了痛苦与暴虐的嘶吼，如同炸雷般撕裂了寂静的夜空！从前方一处乱石嶙峋的矮坡后猛然爆发！紧接着，是几声更加凄厉尖锐、带着明显恐惧的“咩咩”惨叫！
陆离脚步猛地一顿！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体内那股灼热的“活劲儿”如同被惊醒的奔马，瞬间流遍四肢百骸，皮肤下那层古铜色的光泽在黑暗中隐隐流转！左手本能地反握向背后烧火棍的棍身！
魔物？还是…野兽争斗？
他压低身形，如同猎豹般无声无息地摸向矮坡。夜风带来了更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极其不祥的、淡淡的魔气！
攀上坡顶，借着黯淡的星光向下望去，陆离瞳孔骤然收缩！
坡下是一小片相对平坦的洼地。洼地中央，三头体型异常庞大的生物正在疯狂地撕咬、践踏着一小群早已死去的岩羊！那些岩羊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内脏涂满灰褐色的岩石，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而那三头正在啃噬尸体的生物，赫然是黑石丘陵常见的铁甲岩犀！但它们此刻的状态，却与陆离记忆中温吞笨拙的食草巨兽截然不同！
它们的体型膨胀了近一倍！原本灰黑色的粗糙皮肤，此刻覆盖着一层暗沉发亮、如同生铁浇铸般的诡异角质层！巨大的头颅上，原本只是用于自卫的短角，变得粗壮扭曲，如同两柄染血的黑色弯刀，尖端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最令人心悸的是它们的眼睛——不再是温顺的褐色，而是变成了如同燃烧炭火般的赤红！充满了疯狂、饥饿和毁灭一切的暴虐！浓烈的污秽魔气，如同实质的黑雾，缭绕在它们庞大的身躯周围！
魔化铁甲岩犀！而且…是整整三头！
它们如同三座移动的黑色堡垒，沉重的蹄子每一次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震颤。巨大的头颅低伏，布满獠牙的巨口贪婪地撕扯着岩羊的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粘稠的涎液混合着血水，顺着嘴角滴落。
而在洼地的另一侧边缘，靠近几块巨大风蚀蘑菇岩的阴影下，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剧烈地喘息着！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一袭水蓝色的劲装，衣料看似柔软，却在黯淡星光下流转着细微的灵光，显然并非凡品。只是此刻这身价值不菲的劲装已经多处破损，沾染了尘土和几处暗红的血迹。她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原本清丽的脸庞因剧烈的喘息和痛楚而微微扭曲，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一柄长约三尺、剑身如秋水般澄澈、散发着淡淡寒气的连鞘长剑，被她死死地抱在怀里，如同最后的依靠。
少女的左臂衣袖被撕裂，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小臂，只是此刻上面赫然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边缘皮肉翻卷，呈现一种不祥的暗紫色，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伤口中缓缓渗出，如同活物般向四周蔓延！显然是被魔犀的利爪所伤，魔气已然入体！
她那双如同寒潭般清冷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惊骇、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她背靠岩石，右手指尖颤抖着掐着一个复杂的剑诀，周身散发着微弱的淡蓝色灵光，试图压制左臂伤口蔓延的魔气和剧痛，但显然收效甚微，灵光如同风中烛火，明灭不定。她的气息紊乱，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洼地中央，一头体型最为庞大、额前独角如同黑色弯月般的魔化岩犀似乎被少女身上散发出的、与血腥味不同的“活物”气息吸引。它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瞬间锁定了岩石阴影下的少女！鼻孔中喷出两道带着硫磺气息的白气，巨大的头颅微微晃动，覆盖着铁甲般角质层的脖颈肌肉虬结贬起！
“哞——！！！”
一声饱含杀戮欲望的咆哮，震得周围碎石簌簌落下！这头首领级的魔犀放弃了嘴边的腐肉，沉重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战车，四蹄刨地，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轰隆隆地朝着少女藏身的岩石猛冲过去！另外两头稍小的魔犀也被惊动，赤红的眼睛也转向少女，发出威胁的低吼，蠢蠢欲动！
岩石后，少女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看着那如同黑色山丘般碾压而来的恐怖魔影，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剧烈震动，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她猛地咬破舌尖，试图强行催动最后一点灵力，怀中的秋水长剑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嗡响，剑鞘之上凝结出薄薄的冰霜！
但太慢了！魔犀首领的速度快得惊人！那覆盖着铁甲的恐怖头颅，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眼看就要狠狠撞上她藏身的巨大蘑菇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比魔犀咆哮更加狂野、更加暴戾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从矮坡之上猛然炸响！
一道模糊的身影，带着一往无前、撕裂夜色的惨烈气势，如同陨石般从坡顶悍然跃下！人在半空，左手紧握的黝黑烧火棍，已然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沉重乌光！棍身之上，那点暗红斑痕骤然亮起刺目的血芒！
嗡——！！
低沉而狂暴的嗡鸣瞬间压过了魔犀的咆哮！一股无形的、带着强大牵引吸附之力的奇异力场，以棍头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锵！锵！锵！锵！
洼地中散落的所有金属碎片——断裂的岩羊角尖、散落的生锈捕兽夹残片、甚至几块蕴含金属矿物的深色岩石…在这股骤然降临的元磁力场下，如同被赋予了狂暴的生命！瞬间离地飞起，发出急促刺耳的破空尖啸！化作一道道闪烁着冰冷死亡光泽的金属洪流，铺天盖地，如同被无形巨手操控的毁灭风暴，精准无比地攒射向魔犀首领那覆盖着厚重角质层的——侧颈要害！那是它冲锋时相对暴露、且并非最坚硬的部位！
时机！角度！力量！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战斗本能，让陆离这倾尽全力的一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准与狂暴！
魔犀首领显然没料到侧翼会突然杀出如此恐怖的攻击！它冲锋的势头太猛，根本无法闪避！赤红的瞳孔中倒映出那铺天盖地、闪烁着寒光的金属风暴！
噗噗噗噗噗——！！！
密集到令人头皮炸裂的肉体撕裂声骤然响起！
无数锋锐的金属碎片，在元磁力场的恐怖加速下，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了魔犀侧颈那相对薄弱的角质层缝隙！暗紫色的魔血如同被扎破的水囊，疯狂地喷射出来！瞬间染红了它半边庞大的身躯！
“哞嗷——！！！”
一声混合着剧痛、暴怒和难以置信的凄厉惨嚎，从魔犀首领的喉咙深处迸发！它那如同山丘般猛冲的庞大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侧面，冲锋的轨迹硬生生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和剧痛带得猛地一歪！
轰隆——！！！
覆盖着铁甲的巨大头颅，擦着少女藏身的巨大蘑菇岩边缘，狠狠地撞在了旁边的另一块稍小的岩石上！磨盘大小的坚硬岩石，如同豆腐般被撞得粉碎！碎石如同炮弹般四溅！
巨大的冲击力让魔犀首领也站立不稳，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向侧方翻滚出去，压倒了一片低矮的灌木，发出痛苦的嘶鸣和沉重的喘息。
洼地中，瞬间死寂！
只有金属碎片落地的叮当声、魔犀首领痛苦的喘息声、以及夜风的呜咽。
陆离的身影重重落地，单膝跪地，左手拄着烧火棍，棍头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身体。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喉咙里带着血腥味。左臂因为刚才强行催动元磁之力而撕裂般剧痛，皮肤下的古铜色光泽剧烈地明灭不定。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体内刚刚积蓄起来的力量！
岩石阴影下，那蓝衣少女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维持着掐诀的姿势，清冷的眼眸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难以置信！她看着那如同魔神般从天而降、一棍引动金属风暴、硬生生将冲锋的魔犀首领掀翻的身影，看着那根黝黑、沉重、毫不起眼却爆发出恐怖威能的烧火棍，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何等力量？！不是灵力！不是道法！是纯粹到极致的、蛮荒般的暴力！还有那操控金属的诡异能力…此人…究竟是谁？！
另外两头稍小的魔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它们看着首领翻滚哀嚎的惨状，看着那个拄着黑棍、如同杀神般半跪在洼地边缘的身影，赤红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本能的恐惧！它们不安地用蹄子刨着地，发出威胁的低吼，却踌躇着不敢上前。
短暂的死寂被打破。
“吼——！！！”
那头侧颈血流如注、剧痛难当的魔犀首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赤红的双眼因为剧痛和暴怒彻底失去了理智，如同两团燃烧的血焰，死死地锁定了陆离！它庞大的身躯再次绷紧，覆盖着铁甲的肌肉块块隆起，鼻孔喷出炽热的白气！它放弃了岩石后的少女，将这个带给他剧痛的、更加“可口”的猎物，当成了首要的毁灭目标！
另外两头魔犀受到首领狂暴气息的感染，也压下了恐惧，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陆离，巨大的头颅低伏，锋利的独角对准前方，四蹄刨地，尘土飞扬！三股狂暴的魔压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和硫磺气息，如同三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轰然压向洼地边缘那个单薄的身影！
陆离猛地抬头，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一片燃烧的战意和冰冷的杀机！他拄着烧火棍，缓缓站起身。古铜色的皮肤在黯淡星光下如同覆盖着一层金属战甲。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左臂的剧痛，灼热的“活劲儿”在体内疯狂奔涌，与棍身传来的沉重搏动和那暗红斑痕中新生的元磁之力再次交融！
他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地面龟裂！左臂肌肉虬结贬起，青筋如同盘绕的怒龙！黝黑的烧火棍被他单手缓缓提起，沉重的棍头指向那三头蓄势待发的恐怖魔影！
“来啊！畜生！”陆离喉咙里发出沙哑却如同金铁交鸣的低吼，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惨烈气势，“正好…试试小爷新练的‘打铁’手艺！看是你们的铁甲硬，还是老子的棍子硬！”
话音未落，魔犀首领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再次启动，如同失控的黑色山峦，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轰然撞来！另外两头魔犀也同时发动，呈犄角之势，从两侧包抄！沉重的蹄声如同战鼓擂动，震得整个洼地都在颤抖！
陆离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正面冲来的魔犀首领！体内力量疯狂凝聚！烧火棍嗡鸣再起，暗红斑痕血光流转！这一次，他要硬撼这头魔化巨兽最坚硬的——正面铁甲！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生死关头！
“冰魄！凝！”
一个清冷、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如同冰泉坠玉，骤然在陆离身后响起！
只见那背靠岩石的蓝衣少女，不知何时已强撑着站直了身体！她脸色苍白如雪，左臂伤口黑气缭绕，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寒星！她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点刺骨的冰蓝光芒，快如闪电般点在怀中那柄秋水长剑的剑鞘之上！
铮——！！！
一声清越嘹亮、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剑鸣，骤然响彻夜空！
那柄如秋水般澄澈的长剑，瞬间自动弹出剑鞘！剑身通体流转着冰蓝色的光华，散发出凛冽刺骨的寒气！剑身周围，空气瞬间凝结出无数细小的冰晶，在黯淡星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冷芒！
长剑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冰蓝流光，速度快到极致！并非刺向冲锋的魔犀，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绕着少女自身急速旋转一周！
唰——！
一道肉眼可见的、由无数细小冰晶组成的淡蓝色圆形冰环，以少女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冰环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厚厚的白霜，空气温度骤降！
这冰环并非攻击，而是防御！精准无比地将陆离的后背，以及他左右两侧那两头包抄而来的魔犀，全部笼罩在内！
咔嚓！咔嚓！咔嚓！
冰环边缘接触到那两头包抄魔犀前蹄的瞬间，刺骨的寒气瞬间爆发！魔犀覆盖着铁甲般角质层的前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冰层迅速向上蔓延！
“哞？！”两头魔犀猝不及防，前蹄被骤然冻结，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向前栽倒，发出惊恐和愤怒的嘶鸣！虽然它们力量巨大，瞬间就震碎了蹄上的坚冰，但这刹那的迟滞，已经足够了！
而陆离，只感觉一股冰冷却不带恶意的寒气瞬间掠过自己后背，非但没有阻碍，反而让他因为强行催动力量而燥热的身体感到一丝清凉，精神也为之一振！他心中瞬间明了——这少女，在帮他！
时机稍纵即逝！陆离眼中厉色爆闪！所有的力量、意志、以及那新生的元磁之力，再无保留，全部灌注于左臂，灌注于那根与他心意相通的黝黑长棍！
“给老子——开！！！”
伴随着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陆离左臂带动烧火棍，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沉重乌光！棍身之上暗红血芒大盛！一股无形的元磁力场再次爆发，这一次并非牵引金属，而是凝聚于棍头，形成一股纯粹而沉重的“破罡”之势！带着撼动山岳、崩碎金铁的惨烈意志，迎着魔犀首领那覆盖着厚重角质层、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大头颅，悍然砸下！
铛——！！！！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如同两座万仞铁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轰然对撞！
凝练到极致的灰白色冲击波再次炸开！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狠狠翻开！魔犀首领冲锋的庞大身躯猛地一僵！它那覆盖着铁甲的恐怖头颅，在烧火棍蕴含了元磁破罡之力的沉重轰击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密集如爆豆般的碎裂声！
咔嚓！咔嚓！咔嚓嚓嚓——！！！
以棍头落点为中心，无数蛛网般的裂纹，如同拥有生命般，在那坚不可摧的魔铁角质层上疯狂蔓延！魔纹崩解！暗紫的魔血如同喷泉般从裂纹中激射而出！
“哞嗷——！！！”魔犀首领发出了远比之前更加凄厉、充满了痛苦和惊骇的惨嚎！巨大的头颅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砸得猛地向下一沉！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向后倒退，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蹄印！
陆离也被那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震得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左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骨头都要碎裂！但他眼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如同熔岩般的战意光芒！
成了！这蕴含了元磁破罡之力的“崩山劲”，能破开领主魔虫的甲壳，同样能撼动这魔化岩犀的铁颅！
就在他倒飞的同时！
“去！”
那蓝衣少女强忍着魔气侵蚀的剧痛和灵力的枯竭，清叱一声！指尖那道冰蓝剑诀猛地指向刚刚被陆离重创头颅、陷入短暂僵直的魔犀首领！
咻——！
那柄悬浮在她身前的秋水长剑，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厉啸！剑身冰蓝光华暴涨，寒气瞬间凝结成一道凝练无比的冰蓝剑罡！速度快若惊鸿！如同瞬移般，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魔犀首领头颅上、那被陆离一棍砸出的、布满了裂纹和喷涌魔血的巨大伤口之中！
噗嗤——！
冰蓝剑罡毫无阻碍地贯入！极致的寒气瞬间在魔犀头颅内部爆发！
“哞…呃…”魔犀首领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赤红的双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被一层迅速蔓延的冰蓝所覆盖！浓烈的寒气从它口鼻、甚至眼耳七窍中喷涌而出！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冻结的雕塑，轰然倒塌在地！激起漫天烟尘！
一剑！毙命！
少女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软软地靠着岩石滑坐在地，怀抱着灵光黯淡、寒气消散的秋水长剑，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左臂的伤口，让她眉头紧蹙。
另外两头刚刚挣脱冰封束缚的魔犀，看着首领瞬间毙命的惨状，赤红的眼中终于被纯粹的恐惧彻底淹没！它们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哀鸣，竟不敢再看陆离和少女一眼，掉头就跑，沉重的蹄声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黑暗荒原之中。
洼地之中，再次陷入了死寂。只剩下血腥味、硫磺味、刺骨的寒气，以及…沉重的喘息声。
陆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迹，拄着烧火棍，一步一步，走向那靠着岩石、气息微弱的蓝衣少女。
星光黯淡，映照着他古铜色的脸庞和手中那根染着魔血的黝黑长棍，也映照着少女苍白却依旧清丽的面容和她怀中那柄寒气未散的秋水长剑。
两人的目光，在弥漫着血腥与寒气的夜色中，第一次真正地碰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