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以砲制砲（上）
江陵城中。
为了尽快让投石车交付使用，周逸将流水线作业运用到了建造之中。
根据图纸，周逸将投石车的每个部分单独交给某一个或某几个工匠制作，必须严格按照设计的标准生产，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在这样有序的工作流程下，仅仅三天时间，周逸所在的工匠营就制作出五十多架重力投石机。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投石机移动到既定砲位上，装上重物，就可以使用了。
当天夜里，城外果然继续使用投石机砸城，除了鼓角声外，曹军的霹雳车发出的声音，也足以达到让人睡不着觉的效果。
此时此刻，周逸正躲在角楼的废墟背后。
城墙两侧的两座角楼，早在曹军起砲砸城第二天晚上，就被彻底击毁，只剩下一点基座茬子，还留在城墙一角，顿时显得城墙光秃秃的。
周逸手中拿着一支削尖的木炭，和一沓白纸，后者造纸工坊撤入城中之前，生产的第一批纸张，质量已经达到标准，在当下，已经是上乘纸张了。
卓膺蹲在周逸身旁，手中捧着那具，也是目前唯一一具单筒望远镜，两眼看似无神的望着天空，一双招风耳，却时刻监听着城外的声音。
一阵轰鸣声过去，周逸望向卓膺，用眼神询问对方，后者却摇了摇头。
又过了大约数息时间，卓膺将望远镜递到周逸手中，同时一只手按住了后者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嘴边示意噤声。
紧接着，卓膺捡起一旁的鹊画弓，捏箭在手，轻轻拉动弓弦，引而不发。
“咳咳~~”
卓膺忽然大声咳了两声，倒把一旁的周逸吓了一跳，也就是数息功夫，一支羽箭擦着墙头飞过，破空声在周逸耳边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卓膺顺势起身，朝着城下突施冷箭。
“啊！！”
城下传来一声惨叫，彻底让卓膺确认了方位，又是一箭射出，这次只传来一声闷哼，怕是被射中要害，没了生气。
卓膺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色道：“军师，现在可以看了。”
周逸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下面有弓箭手？”
“不瞒军师，此人在这里藏了一天一夜了，昨晚上就是他在这里射杀了一名起夜的士兵。”月光下，卓膺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今日射杀此人，也算是为袍泽报仇雪恨了。”
“原来如此，你这箭术，在军中也足以称雄了。”
“军师过奖了，我这不过雕虫小技，军中比我箭法高强的大有所在，更何况还有黄老将军在这，我岂敢夸口？”
周逸闻言笑了，举起望远镜往城外探寻曹操的砲车阵地，嘴上也没闲着，“敢问卓兄台甫？”
“承蒙军师垂问，在下表字子继。”
卓膺回话的同时，手中还握着弓箭，警惕的盯着城下的动静。
“子继兄参军以来，可有什么收获？”
“当然，先前在校场上，跟随军师操演新兵，着实令膺大开眼界！”
“哈哈~~我那才是雕虫小技，子继兄过誉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不时的蹲下躲避砲击。
直到月上中天，子时过半，周逸才将北城门外的砲车点位一一在纸上标注好方位和距离。
有了这些数据，就可以根据受力分析图和动量守恒定律，精准计算出砲车的参数，然后对曹军砲车实施精确打击。
下半夜，周逸也没有休息，还有西门方向需要探查。
经过上半夜的摸索，周逸好歹是有了些听声辨位的经验，加上望远镜的加持，才能在曹军停止砲击之前，成功标注方位。
天亮之后，周逸赶紧回到城中，狠狠的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又狠狠的睡了一觉，直到傍晚时分，才从被窝中爬出来。
每座城门，各安排了二十五架投石机，周逸要根据其部署的位置，炮弹的平均大小来调整配重，以及杠杆的支点位置。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传我命令，城墙上点燃火把，诱使曹军出营！”
......
“报——！丞相！”
“江陵城头上忽然点起火把，自东至西，照的宛如白昼，不知何意。前锋徐晃将军请令，是否出击？”
大帐中，曹操放下手中的竹简，扫了来人一眼，“如此阵仗，定然是刘备那厮的诱敌之计，告诉徐晃，严令三军，不可轻易出营邀击，继续发石砸城！”
“诺！”
不过片刻，大营东侧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声，曹操略一抬眼，便继续批阅文移。
对于帐下士兵来说，连续十多天的疲敌政策，也让他们这些人不得不颠倒作息，到今天，总算是能适应了。
看着一颗颗婴儿脑袋大小的石头从头顶飞过，然后飞向一里之外的江陵城头，众人已经没有兴趣再去数有多少颗砲弹飞跃城墙，有多少颗砲弹落入护城河了。
然而，今天的情况有些变化。
曹操帐前的一名虎骑执戟郎正在打哈欠，却突然发现有一颗砲弹居然从对面的城墙上反弹回来，而且力道似乎更大，朝着自家营地飞了过来。
那执戟郎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枚砲弹果然消失在视野中。
砲弹是石头做的，城墙是青砖垒的，二者相碰，必然两败俱伤，哪有反弹回来的可能。
正当这名执戟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的时候，大营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惊呼声就像是潮水一般蔓延开来。
“出什么事了？”
帐中传来曹操的声音，执戟郎赶紧撩开帐帘走了进去，单膝跪地，“回禀丞相，是砲营那边的动静。”
“遣人去看看出了何事，速速回报！”
“诺！”
执戟郎起身退出营帐，刚一出去，正好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正要起身喝骂，却见对方穿着虎骑的将军铠，便意识到眼前这位乃是自家顶头上司，立刻跪地请罪。
来人一把拎起执戟郎，低声问道，“丞相休息了吗？”
执戟郎摇了摇头，“没有，我刚领了将令出来。”
“那你快去传令去吧。”
那人也不再废话，直接撩开帘子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