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银项圈里的月光

林曜的白衬衫领口沾着血。

那滴暗红在月光下像枚褪色的印戳，来自阿禾被绣针扎破的指尖。此刻他站在歌堂的雕花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项圈内侧的刻痕——沈河，那个消失在三十年前的名字。

“曜哥...“周野蹲在神龛旁，声音发紧，“这地方瘆得慌，咱们要不——“

“闭嘴。“林曜的指尖突然抵住唇瓣。

歌堂外传来银饰碰撞的脆响，阿禾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她手里提着盏桐油灯，火光在琥珀色的瞳孔里跳动：“寨老带着刀往这边来了。“

沈郁猛地合上血谱：“走密道？“

“没有密道。“阿禾解下项圈扔给林曜，“只有这个。“

项圈在空气中划出银亮的弧线，林曜接住的瞬间，我看见他左手小指上的绣线突然绷直——线头延伸进黑暗里，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

---

我们跟着绣线钻进歌堂地窖时，林曜落在最后。

“你故意的。“他突然拽住阿禾的腕骨，“从掐我大腿逼我哭嫁开始，就在引我们查《归雁》。“

地窖里的桐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阿禾的睫毛在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你们偶像不是最擅长假戏真做？“

这句话像把刀捅进林曜的肋骨。他手上猛然发力，阿禾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银项圈卡在两人胸口之间，冰凉地烙着彼此的心跳。

“林曜你他妈——“阿飞刚要骂，被沈郁捂住嘴拖进地窖深处。

黑暗中，我听见银饰细碎的碰撞声，听见林曜的呼吸突然加重：“...项圈上有血。“

“我奶奶的。“阿禾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她死前咬破手指，把《归雁》真相关节绣在项圈夹层...现在它是你的了。“

林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连握手会都拒绝粉丝触碰的贵公子，此刻正攥着一个女孩世代传承的命脉。

---

地窖深处，周野用舞台灯照亮斑驳的砖墙。

“你们看！“他指着墙上的涂鸦，“这画的不就是鼓楼？“

褪色的赭石颜料勾勒出鼓楼剖面，第三根梁上吊着个穿白衣的人形，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侗文。沈郁的指尖抚过那些文字，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不是自杀。“他哑着嗓子，“我父亲是被歌师吊死的，因为发现了‘雁粮’的真相。“

阿飞一拳砸在墙上：“所以寨老非要我们唱《归雁》，是想——“

“嘘！“我猛地捂住他的嘴。头顶传来木板被掀开的闷响，寨老的咆哮震落簌簌灰尘：

“把那个项圈抢回来！那是镇压亡灵的钥匙！“

---

林曜突然把项圈塞进我手里。

“带他们从排水道走。“他解开绣线系在腰间，动作利落得像在打领结，“我去引开寨老。“

周野一把拽住他：“你疯了？那老头带的是真刀！“

“不会有事。“林曜看向阿禾，“她奶奶的魂在第三根梁上，对吧？“

阿禾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突然抓住林曜的手，将绣针狠狠扎进他虎口：“以血引路，魂归故里...记住，线断之前必须回来！“

鲜血顺着绣线渗入地砖缝隙的那一刻，整座歌堂突然响起空灵的侗歌。林曜逆光站在地窖口，白衬衫被风灌满，像张即将起航的帆。

“放心。“他最后看了眼阿禾，“我可是内娱表情管理第一名。“

---

排水道里，周野背着昏迷的歌师，突然开口：“其实曜哥从来没忘过编舞。“

污水没过膝盖，我们沉默地前行。

“去年拍《王朝》MV时，“周野的声音在黑暗里发颤，“他连跳十七遍后空翻，就为给阿飞争取rap solo的镜头。“

沈郁背上的血谱在渗水：“...我知道。“

“知道个屁！“阿飞突然哽咽，“你们这些当队长的，一个比一个能装...“

排水道尽头透进月光时，我们听见鼓楼方向传来芦笙的悲鸣。阿禾给的项圈在我掌心发烫，夹层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绣片——上面是三十年前的歌师，正把绳索套在沈父脖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