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雷殛之巢
黑暗。
粘稠。
滚烫。
恶臭。
排污管道如同巨兽腐烂的肠道，将铁九紧紧包裹。他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泥偶，被粘稠滚烫的污水裹挟着，在绝对的黑暗中随波逐流。每一次无意识的翻滚，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剧痛如同钝刀切割神经，却又被更深的麻木和无处不在的恶臭所掩盖。后背那层冰冷的“蚀膏”在高温污水的浸泡下开始软化，深处被压制的灵械碎片传来一阵阵空洞的悸动，如同溺水者徒劳的心跳。
他不知道自己漂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黑暗、剧痛、窒息，以及怀中那三块冰冷坚硬、如同最后救命稻草的玄晶髓，还有手中死死攥着的那杆滚烫、沉甸甸的黄铜烟锅——这是从老烟枪手里硬生生抢来的战利品，也是此刻唯一能证明他并非完全沉沦的异物。
右眼视界在高温和污浊中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穿透厚重的黑暗和污物，勾勒出管道扭曲的轮廓和前方可能存在的岔口。左眼则是一片死寂，灵根被压制，灵气枯竭，只剩下锈蚀污染带来的、如同附骨之疽的冰冷沉重感。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瞬间，右眼视界捕捉到前方管壁上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撕裂豁口！豁口外不再是绝对的黑暗，隐约透出一种诡异的、紫红色的黯淡光芒！
一股更强的水流裹挟着他，猛地将他冲出了排污管的束缚！
“哗啦——！”
铁九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潮湿、布满粘滑苔藓的岩石地面上。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他湿透、沾满污秽的破烂衣衫，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几乎涣散的意识被强行拽回了一丝。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大口大口混合着污泥和血沫的脏水。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和腐殖质的腥气。他挣扎着睁开被污物糊住的眼睛，模糊的视野艰难地聚焦。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穹顶极高，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无数奇形怪状、闪烁着微弱磷光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巨兽獠牙，指向下方。光源来自溶洞中央——那里并非平地，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漏斗形深坑！坑壁陡峭，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幽蓝和紫红色荧光的苔藓和菌类，如同巨兽腐烂内脏上滋生的霉菌。这些诡异的生物光交织在一起，将整个深坑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地狱的入口。
深坑的边缘，距离铁九摔落处不远的地方，矗立着几根巨大的、仿佛被巨力扭曲撕裂的金属柱残骸，它们深深插入岩壁，锈迹斑斑的表面爬满了发光的苔藓。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深坑正上方，穹顶最高处，悬挂着一颗巨大的、焦黑扭曲的巨树残骸！
那巨树早已死去不知多少岁月，只剩下光秃秃、布满裂纹的漆黑主干和几根虬结断裂的枝桠。它并非扎根穹顶，而是被无数粗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锁链缠绕、捆绑、硬生生吊悬在半空！锁链的另一端深深锚入周围的岩壁。最诡异的是，在那焦黑巨树残骸的核心部位，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散发着不稳定蓝白色电弧的奇异矿石！那矿石如同巨树的心脏，不断向外辐射着细密的电蛇，发出“滋滋”的轻响，将周围扭曲的枝桠映照得忽明忽暗。
「雷殛木！」铁九的左眼视界虽然无法捕捉灵气，但右眼瞬间给出了分析：
【目标：天雷击陨晶核（残骸）】
【能量反应：高活性雷属性辐射！极度不稳定！】
【警告：强电磁干扰！高能粒子流逸散！致命威胁！】
整个溶洞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臭氧味和植物烧焦后的腐朽气息。空气潮湿阴冷，却又诡异地带着一丝丝微弱的电流感，刺激着皮肤。
“噗通…噗通…”
微弱但清晰的心跳声，在死寂的溶洞里突兀地响起，并非来自铁九自己！
铁九悚然一惊，强忍着伤痛，循声望去。
就在那几根巨大的金属柱残骸形成的天然屏障之后，深坑边缘一处相对平坦的岩石平台上，盘膝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残破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和式样的劲装，布满了撕裂的口子和烧灼的焦痕，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沾满了污泥和干涸的血迹。她低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法印，按在身前的地面上。在她身下，用某种暗红色的、似乎是血液混合着矿物粉末绘制的符文，构成了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复杂法阵，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时明时灭的灵光。
那微弱但顽强的心跳声，正是从她身上传来！每一次心跳，她身下法阵的光芒就随之微弱地跳动一下，仿佛在竭力维持着她最后一丝生机。
更让铁九瞳孔收缩的是，右眼视界清晰地捕捉到，女子体内的情况极其糟糕！生命体征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多处骨骼断裂，内腑严重受损！最致命的是，一股狂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蓝白色能量——正是来自穹顶那颗雷殛晶核的辐射——如同跗骨之蛆，在她破损的经脉中疯狂流窜、破坏！她身下的法阵，正以一种极其艰难的方式，试图引导、压制这股狂暴的雷霆之力，同时汲取深坑边缘那些发光苔藓释放出的微弱地脉灵气，吊住她的性命。
是她！
铁九瞬间认出了那股独特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雷霆之力！刚才在锈城后巷，那一道撕裂苍穹、炸飞老烟枪和铁皮狗的恐怖雷击！源头就是这里！是这个女人引动了穹顶那颗危险的雷殛晶核的力量！
她为什么要帮自己？或者说，她攻击老烟枪，纯粹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
铁九心中警铃大作！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离开这个诡异危险的地方。但身体如同散了架，稍微一动，断裂的肋骨就传来钻心的剧痛，差点让他再次晕厥。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呻吟从那女子口中溢出。
“呃…水…灵…引…”
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铁九浑身一僵。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怀中——那三块鸽卵大小、散发着纯净湛蓝光晕的玄晶髓！在黑水蚀膏和污水的包裹下，它们的光芒被掩盖了大半，但那股精纯的能量波动，在右眼视界中依旧清晰无比。
【玄晶髓：高纯度能量结晶。能量属性：无属性（可转化）。用途：疗伤、补充灵力、阵法核心…】
引？她需要能量引导？玄晶髓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但这女人太危险了！引动天雷的恐怖存在，就算重伤垂死，也绝非他能招惹！
铁九心中天人交战。救？还是不救？救了，可能惹上更大的麻烦，甚至被这恐怖的女人恢复后反手捏死。不救？她若彻底死去，身下那个勉强维持的法阵崩溃，穹顶那颗极度不稳定的雷殛晶核失去最后的引导和压制……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狂暴的雷霆之力一旦失控倾泻下来，这封闭的溶洞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轰隆隆——！”
仿佛是为了印证铁九的担忧，穹顶那颗巨大的雷殛晶核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蓝白色电弧！如同巨蟒般缠绕着焦黑的雷殛木残骸！整个溶洞剧烈地震颤起来！无数细小的碎石从穹顶簌簌落下！女子身下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法阵灵光瞬间黯淡下去，几乎熄灭！她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口中溢出一缕暗红色的血沫，生命体征在右眼视界中急剧下滑！
【警告：雷殛晶核能量暴走！】
【法阵濒临崩溃！】
【目标生命垂危！预计存活时间：不足三分钟！】
没有时间犹豫了！
铁九一咬牙，做出了决断！他强忍着剧痛，手脚并用地朝着女子所在的平台爬去！怀中的玄晶髓被他紧紧护住，那杆滚烫的黄铜烟锅被他死死攥在另一只手里，权当临时的拐杖。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在重伤之下如同天堑。他爬过冰冷滑腻的岩石，爬过散发着幽蓝荧光的苔藓丛，每一次挪动都耗尽力气，汗水混着污泥从额头滑落。终于，他爬到了那处平台边缘，爬进了那个散发着微弱灵光和浓重血腥味的法阵范围。
一股奇异的、带着微弱电流感的能量场笼罩了他，后背伤口处的蚀膏似乎传来一丝异样的麻痒感。他顾不上这些，挣扎着跪坐起来，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块鸽卵大小、散发着纯净湛蓝光晕的玄晶髓。
“给…给你！”铁九的声音嘶哑干涩，将那块冰冷的晶体递向女子身前的地面，法阵能量流转的核心节点。
女子似乎感应到了精纯能量的靠近，低垂的头颅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凌乱发丝间，隐约露出一线苍白干裂的嘴唇。她按在地上的、沾满血污的手指，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勾动了一下。
铁九将那块玄晶髓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手指勾动的方向——法阵核心的一个能量漩涡处。
纯净的湛蓝色光晕瞬间融入那暗红色的法阵纹路！
“嗡——！”
原本黯淡欲灭的法阵猛地亮起一层柔和的湛蓝光晕！如同干涸的河床注入了清泉！无数细微的蓝色光点顺着法阵的纹路飞速流转，迅速汇聚到女子按在地上的双手！
女子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痛苦的闷哼！但那股在她经脉中疯狂肆虐的狂暴雷霆之力，如同被注入了润滑剂和引导索，瞬间变得“温顺”了一丝！法阵的光芒稳定下来，开始更有效率地引导着雷霆之力，同时加速汲取深坑边缘发光苔藓的地脉灵气，转化为修复她残破身体的生机！
她低垂的头颅终于缓缓抬起。
凌乱沾血的长发滑向两侧，露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面容。她的脸上同样沾着污泥和干涸的血迹，但那双眼睛……
铁九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瞳孔深处，竟然不是寻常的颜色，而是如同最纯净的紫水晶，又像是凝固的雷霆！此刻，这双紫瞳中充满了极致的疲惫、深入骨髓的痛苦，以及……一丝锐利如刀锋的冰冷审视！她的目光扫过铁九狼狈不堪、沾满污秽的身体，扫过他断裂肋骨处覆盖的蓝色蚀膏，最后停留在他手中那杆滚烫的黄铜烟锅上，瞳孔深处似乎有细微的电弧一闪而过！
“玄晶髓…锈蚀灵根…还有…老烟鬼的‘引雷针’？”女子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冰冷的电流钻入铁九耳中。“你…是谁派来的？”
铁九浑身一紧！这女人果然认识老烟枪！而且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灵根特质和这烟锅的来历！他强作镇定，忍着对方目光带来的无形压力：“没人派我。逃命…掉进这里。”他指了指身后污秽的排污管豁口。
女子的紫瞳微微眯起，目光如同实质般在铁九身上刮过，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她体内的雷霆之力在玄晶髓的辅助下被进一步压制，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如纸，但气息却稳定了一些。
“逃命？能从老烟鬼和他的‘掘坟狗’爪下逃进这里…”女子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嘲讽的弧度，“你这命，够硬。”
她不再看铁九，目光转向深坑对面那几根巨大的金属柱残骸，紫瞳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悲伤，有愤怒，还有一丝深沉的疲惫。
“这是‘断脊之柱’，坠落的‘星槎’遗骸。”女子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追忆的沙哑，“也是…我的家。”
铁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右眼视界穿透厚厚的锈迹和发光的苔藓，清晰地“看”到那些巨大金属柱断裂扭曲的恐怖伤痕，以及上面残留的、早已被岁月侵蚀的、某种徽记的模糊轮廓——一个由星辰和锁链构成的图案。
星槎？源初星舰？铁九心中剧震！体内深处那被压制的灵械碎片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感召，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悸动！
“我叫墨鸢。”女子的声音打断了铁九的思绪，她收回目光，那双紫水晶般的雷瞳再次锁定铁九，疲惫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小子，不管你从哪里来，为何而来。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向穹顶那颗依旧闪烁着危险电弧的雷殛晶核。
“那东西…叫‘雷殛之心’，是坠落的星槎核心崩碎后最大的一块碎片。我以这雷殛木为引，以自身为容器，强行容纳它的力量…为了炸开锈城的‘盖子’，找到通往‘源初之核’的路径！”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执念，“但…我低估了它的反噬。法阵只能勉强维持平衡，一旦我力竭或者外界干扰…”
她没说完，但铁九明白后果。这颗“炸弹”一旦失控，整个溶洞，包括他们两人，瞬间就会化作飞灰！
“你想…让我做什么？”铁九的声音干涩。他感觉自己刚出狼窝，又掉进了更恐怖的雷池。
墨鸢的紫瞳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把你的‘锈蚀灵根’，借我一用！”
铁九心头猛地一跳！锈蚀灵根？这女人要干什么？
“玄晶髓的能量只能暂时压制我体内的雷霆，无法根除。”墨鸢喘息着，紫瞳中雷光隐现，“只有你的锈蚀之力…那种能污染一切、崩解规则的‘毒素’…才能暂时‘锈蚀’住雷殛之心最狂暴的核心波动！为我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她指向身下法阵旁边一处预留的、由更复杂符文构成的次级阵眼。
“站到那里去！将你的灵根之力…注入法阵！用你的‘污染’，去侵蚀‘雷殛之心’的暴动！”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急切，“快！玄晶髓的能量支撑不了多久！下一次能量潮汐就要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穹顶的雷殛晶核猛地又亮了一下！缠绕其上的电蛇变得更加粗大狂暴！整个溶洞的震颤感愈发明显！墨鸢身下的湛蓝法阵光芒剧烈波动起来，她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铁九头皮发麻！这女人疯了！让他用自己那点可怜的、被压制的锈蚀之力，去侵蚀那颗能引动天雷的恐怖晶核？这和用火柴去点炸药桶有什么区别？！
“你…你想死别拉上我！”铁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肋骨的剧痛让他一个趔趄。
“不帮我，你现在就得死！”墨鸢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紫瞳中雷光爆射，一股无形的、带着电流感的威压瞬间笼罩铁九！“要么赌一把，锈蚀雷核，你我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要么…等着它彻底暴走，把我们都炸成灰烬！选！”
死亡的威胁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铁九的喉咙！他看着穹顶那颗越来越亮、越来越狂暴的雷殛晶核，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震颤，又看了看墨鸢那双决绝疯狂、却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哀求的紫色雷瞳……
没有选择！
铁九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狠厉！他猛地一咬牙，忍着剧痛，踉跄着冲向墨鸢所指的那个次级阵眼！
站定！脚下的符文瞬间亮起微弱的红光，将他包裹。
“该…怎么做？！”铁九嘶吼着，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主动催动那被压制、带来无尽痛苦的锈蚀灵根！
“感受你体内的‘污染’！感受那股崩解一切的‘锈’意！”墨鸢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把它…当作你的愤怒！你的不甘！你的…武器！引出来！注入法阵！”
愤怒？不甘？武器？
矿奴的鞭痕…监工的咆哮…矿渊的崩塌…黑水的触手…瘸爷的冰冷…老烟枪的追杀…还有这该死的、如同跗骨之蛆的锈蚀灵根带来的无尽痛苦！
一幕幕屈辱、绝望、挣扎求生的画面在铁九脑海中疯狂闪过！一股积压已久的、如同岩浆般灼热的愤怒和不甘，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这股极致的负面情绪，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深藏在灵根深处、被黑水蚀膏强行压制的锈蚀污染！
“呃啊啊啊——！！！”
铁九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后背那层蓝色的蚀膏瞬间被体内爆发的、灰黑色的锈蚀之力侵蚀、瓦解！无数道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灰黑色气流，带着强烈的污染和崩解气息，从他周身毛孔、从后背的伤口处疯狂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声响！
这股狂暴的锈蚀之力，在墨鸢的引导下，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灌入他脚下的次级阵眼！
嗡——！
整个暗红色的法阵猛地一震！核心处由玄晶髓维持的湛蓝光芒瞬间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灰黑色！这股灰黑色的锈蚀洪流沿着法阵的主脉络，逆流而上，如同无数条贪婪的毒蛇，直扑穹顶那颗狂暴的雷殛晶核！
“滋滋滋——！！！”
灰黑色的锈蚀气流与蓝白色的狂暴雷霆悍然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如同浓酸腐蚀金属般的剧烈反应声！雷殛晶核表面跳跃的电弧瞬间变得暗淡、迟滞，如同被蒙上了一层粘稠的油污！那股毁灭性的、即将爆发的能量潮汐，竟然被这污秽的、崩解性的锈蚀之力硬生生地……“卡”住了！
墨鸢身下法阵的压力骤然一轻！她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时机，双手法印急速变幻！口中念诵着古老晦涩的咒言！身下的法阵光芒大盛，全力引导着被暂时“锈蚀”压制的雷霆之力，加速修复自身的创伤！
然而，铁九的状态却糟糕到了极点！
强行催动锈蚀灵根的反噬远超想象！那灰黑色的气流不仅是在侵蚀雷殛晶核，更是在疯狂反噬他自己！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铁锈般的灰黑色斑点！血管在皮下凸起，呈现出一种金属锈蚀的暗红色！灵脉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锈针刺穿、灼烧！更可怕的是，体内那被压制的灵械碎片，在这股源自他自身灵根的狂暴锈蚀之力的刺激下，竟然也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冰冷的机械意志碎片与狂暴的锈蚀污染在他体内疯狂冲突、撕扯！
“噗！”铁九喷出一口带着金属腥气的暗红色血液！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模糊！双重视界彻底崩溃！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从内部被锈蚀、被撕裂！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剧痛和混乱彻底吞噬的刹那——
他手中一直死死攥着的那杆黄铜烟锅，那杆从老烟枪手里抢来的“引雷针”，突然变得滚烫无比！烟锅柄上那个被污泥覆盖的、简约的星舰轮廓印记，猛地爆发出一点微不可察、却极其纯粹的幽蓝光芒！
这一点光芒，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瞬间穿透了铁九体内狂暴的锈蚀污染和冰冷的机械意志冲突！
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亘古冰冷意志的碎片信息，顺着烟锅柄，猛地刺入铁九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
【…坐标…锁定…核心…封印…钥匙…确认…权限…临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