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学箭
背着不算太重的收获回到三叔家的小院，日头已经升到了半空。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硝烟味还没完全散去，三婶王桂英正挽着袖子在井边清洗木盆，看到两人回来，尤其是看到许尘背篓里那只肥兔子和处理好的野鸡，脸上立刻绽开了爽朗的笑容。
“哟！回来啦！阳子，小尘，收获不小嘛！”三婶嗓门洪亮，带着山里女人特有的泼辣劲儿，“这兔子够肥！正好，你爹和你大伯去公社还没回呢，晌午饭有着落了！”
“娘，兔子是哥砸中的！最后也是哥处理的！”许阳放下自己的小背篓，抢着说道，语气里带着点炫耀。
“哦？”三婶王桂英惊讶地看向许尘，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小尘行啊！刚学就有这本事？比你三叔当年强！他头回进山，就带回来几根鸟毛！”说着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许尘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憨厚地笑了笑：“三婶，是阳子教得好，虎头也帮忙了。”
“甭管谁帮忙，打到就是本事！”三婶大手一挥，很是豪气。她麻利地接过许尘背篓里的兔子和野鸡，掂量了一下兔子，“这兔子真不赖，膘肥体壮的！”她眼珠一转，看向许尘，“小尘，这兔子你带家去！中午咱们炒个辣子鸡就够了！”
“啊？这……”许尘一愣，连忙摆手，“三婶，这不行！兔子是大家一起……”
“什么行不行的！”三婶不由分说地把兔子塞回许尘手里，那兔子还带着体温，“让你拿着就拿着！跟你三婶还客气啥？你爹娘拉扯你们几个不容易，肚子里没点油水咋行？特别是你！”她粗糙的手指点了点许尘单薄的胸口，力道不小，“跟你三叔学那劳什子‘猴蹦功’（灵猿功），更得吃好点！没力气，骨头架子都得给你蹦散了！听话，拿回去，晚上让你娘炖了，给你们兄妹几个补补！”
许尘看着手里沉甸甸、毛茸茸的兔子，感受着三婶那不容置疑的热情和话语里真切的关心，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这个年代，肉食金贵无比，三婶却毫不犹豫地把这肥兔子给了他。这份情谊，沉甸甸的。
“谢谢三婶！”许尘没有再推辞，真诚地道谢。他知道，推辞反而显得生分。
“谢啥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三婶满意地拍拍许尘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阳子，别闲着！你爹临走前说了，下午让你教你哥摆弄弓箭！去，把家伙什拿出来！我去弄饭，待会叫你俩。”
“好嘞！”许阳应了一声，转身跑进旁边的柴房。不一会儿，抱出来两把弓和一捆箭。
弓是传统的竹木复合弓，弓身被摩挲得油光发亮，弓弦是坚韧的牛筋鞣制而成。箭则是竹箭，箭头是磨得锋利的铁制三棱箭头，箭羽用的是山里常见的雉鸡翎毛。
“哥，给！”许阳把其中一把弓和一捆箭递给许尘，“这是爹以前用过的旧弓，劲道小点，正好给你练手。”
许尘接过弓箭，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木料和牛筋特有的气息。他学着许阳的样子，左手握住弓弝（弓身中部），右手试着拉了拉弓弦。弓弦紧绷，发出轻微的“嗡”声，需要不小的力气才能拉开。
“来，哥，我先给你讲讲门道！”许阳热情地当起了小老师。他站定，双脚分开与肩同宽，侧身对着院墙方向（不敢对着外面怕误伤），左手稳稳持弓，右手三指（食指、中指、无名指）扣住弓弦，搭上箭尾的凹槽。
“看好了啊！站要稳，像扎根的老树！左手推弓要平，要稳，不能晃！右手拉弦，不是光用手臂的力气！”许阳一边说一边缓缓开弓，动作标准流畅，展现出良好的基本功，“要用腰背的力量！感觉力气从脚底板起来，传到腰，再传到背和胳膊！开弓要匀速，呼吸要稳，眼睛要死死盯住你要射的那个点！就像盯着猎物的要害！”
他猛地松手！
“嘣！”
弓弦发出清脆的震响！竹箭离弦而出，“哆”的一声，稳稳钉在了十几米外院墙边竖着当靶子的一块厚木板上，入木三分！箭尾兀自嗡嗡颤动。
“好！”许尘由衷地赞道。虽然距离很近，但许阳这一箭的稳定性和力量感，都显示出扎实的功底。
“嘿嘿，还行吧。”许阳挠挠头，有些得意，“哥，你来试试！记住要点啊，站、握、搭、开、瞄、放！一步一步来，别急！”
许尘点点头，学着许阳的样子站定，搭箭，开弓。第一次开弓，动作极其生涩僵硬。弓弦沉重，他感觉手臂和肩膀的肌肉都在抗议，昨天练功和今天巡山的疲惫感加倍袭来。开弓不到一半，手臂就开始发抖，箭也搭不稳。
“放松点哥！别绷那么紧！腰背用力！对，感觉腰在顶！”许阳在旁边耐心指点。
许尘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起练习灵猿功时那种腰腹发力的感觉，将意识沉入腰背。源鼎强大的记忆和理解能力，让他对许阳刚才的示范动作细节记得清清楚楚。他再次尝试，这一次，腰背的力量被调动起来，虽然依旧吃力，但开弓的动作明显流畅了一些，弓弦也被拉到了七八分满。
他努力瞄准着那块厚木板，屏住呼吸，手指一松！
“嘣！”
箭离弦飞出，却歪歪斜斜，力道也弱了许多，“啪嗒”一声，远远地落在了木板旁边的地上。
“没事没事！哥，第一次能拉开弓就不错了！”许阳赶紧安慰，“多练练就好了！主要是找到那个发力的感觉，还有瞄准的准头！”
许尘也不气馁，他知道弓箭是猎人的重要辅助工具，尤其是在需要隐蔽或者对付小型、灵敏猎物时，比火铳更有优势。他捡回箭，再次搭上，回忆着刚才的发力感觉，一点点调整姿势和呼吸，继续练习。
“嘣！”“啪嗒！”
“嘣！”“哆！”（擦着木板边）
“嘣！”“哆！”（钉在木板边缘）
一次又一次。汗水顺着许尘的额角流下，拉弓的手臂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但他咬着牙坚持着。每一次尝试，他都在源鼎强大的“慢镜头回放”功能下，不断修正自己的动作细节，努力寻找着许阳所说的“腰背发力”的感觉。虽然准头依旧惨不忍睹，但开弓的动作却一次比一次流畅，拉开的幅度也一次比一次大。
“许尘，许阳，吃饭了！”
三婶的手艺很不错，辣子鸡香辣可口，许尘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菜了，许阳的表现也差不多，两兄弟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大碗红薯粥，连辣椒都没有剩下一点。
吃过饭，稍作休息，许尘继续练习弓箭，直到日头西斜，许尘感觉自己的右臂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肩膀更是火烧火燎地疼。他才在许阳的劝说下停了下来。
“行了哥，第一天别练太狠，小心胳膊抬不起来！明天再练！”许阳收起弓箭，“走，回家吃饭去！兔子赶紧拿回去炖上！”
许尘拖着疲惫不堪、右臂几乎抬不起来的身子，手里紧紧攥着那只沉甸甸的兔子，告别了三婶和许阳，踏着夕阳的余晖往家走去。夕阳将他长长的影子投在坑洼的泥土路上，影子虽然疲惫，却带着收获的满足。
推开吱呀作响的家门，一股熟悉的红薯混合着野菜的寡淡气味飘来。母亲周秀兰正蹲在灶台前添柴，二弟许林和小弟许山在角落里玩着石子，小妹许芸则趴在炕沿边，眼巴巴地望着锅里。
“爹，娘，我回来了。”许尘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哥回来了！”许林和许山立刻丢下石子围了上来。许芸也小跑过来，怯生生地拉住许尘的衣角。
周秀兰抬起头，看到儿子满头的汗水和明显疲惫的神色，心疼地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目光却落在了许尘手里那只肥硕的灰色野兔上！
“呀！”周秀兰惊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这……这兔子？小尘，哪来的？”她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哥！好大的兔子！”许林和许山更是兴奋得跳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兔子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连内向的许芸，小脸上也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许尘把兔子递给母亲，脸上带着一丝自豪的笑容：“娘，是三婶给的。今天跟阳子去巡山，我……我用石头砸中了一只兔子，后来又处理了一只野鸡。三婶说，我练功辛苦，让拿回来给家里添点油水。”
“你……你砸中的？”周秀兰接过沉甸甸、毛茸茸的兔子，感觉像做梦一样。这年头，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荤腥啊！她看着儿子被汗水浸透的衣领和明显晒黑了些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不同于往日的、带着光的神采，心头又是酸涩又是欣慰。
“嗯！”许尘用力点头，把今天巡山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重点描述了自己如何观察踪迹、如何布置陷阱、如何用石头砸兔子练胆练准头，以及许阳如何耐心教他弓箭。
“三叔和阳子……教得用心。”母亲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她看着儿子，眼神复杂。她原本对儿子放弃读书去学打猎是极其不赞同的，打猎太危险了。但此刻，看着儿子带回来的实实在在的肉食，听着儿子讲述着在山林里的见闻和进步，尤其是听到三弟妹特意让把兔子拿回来给家里补身子，她那颗悬着的心，似乎落下了一些。老三虽然脾气火爆，但做事有分寸，对家里人更是没得说。既然他肯教，小尘也肯学，还能学到东西……或许，这真是一条能养活自己、也能帮衬家里的路？
“好！好哇！”周秀兰激动得眼圈都有些发红，她紧紧抱着那只兔子，仿佛抱着金疙瘩，“我儿有出息了！能打到肉了！今晚就炖了它！给你们好好补补！”她立刻忙碌起来，招呼许林去打水，让许山去烧火，指挥若定，脸上洋溢着许久不见的光彩。
“哥，你真厉害！能打兔子了！”许林崇拜地看着许尘。
“哥，兔子肉香吗？”许山吸溜着口水问。
许芸也仰着小脸，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尘：“哥，吃肉肉？”
看着家人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喜悦、期盼和对他能力的认可，许尘心中充满了力量。所有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他揉了揉许芸的小脑袋，笑道：“香！一会儿娘炖好了，管够！”
晚饭的气氛，是许尘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热烈。破旧的木桌上，破天荒地摆着一大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炖兔肉！虽然里面更多的是土豆和萝卜块，但那一块块酱红色的、散发着浓郁肉香的兔肉，足以让所有人垂涎欲滴。每人碗里的红薯粥，似乎也因为这盆肉的加持，变得格外香甜。
周秀兰先拿出一个碗盛了半碗炖兔肉放着，“这是给你们爸留着的！好了，吃饭！”
几兄妹欢呼一声，盛上慢慢一碗红薯粥，就着兔肉吃得十分香甜。
母亲只是少少的吃了一点兔肉，其余都是挑着盆里的土豆和萝卜再吃。
“妈，你吃，我以后一定能打到更多猎物！”许尘看得心疼，给母亲夹上一大块兔肉。
“小尘，你多吃点才有力气。妈吃了的！”母亲的眼里似乎有一些红润，孩子长大了，懂事了！
许林和许山更是吃得满嘴流油，小脸通红，不住地说着：“香！真香！”
许芸小口小口地吃着母亲撕碎的兔肉，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昏黄的油灯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难得的肉食，说着家常话。许尘看着母亲眼中那抹去的忧虑和增添的欣慰，看着弟妹们满足的笑脸，听着他们对自己“打猎本事”的崇拜话语，心中那份打造桃源、守护家人的信念，变得更加坚定，如同磐石。
夜深人静，家人都已沉沉睡去。许尘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虽然浑身肌肉酸痛，尤其是右臂几乎抬不起来，但他却毫无睡意。
识海中，源鼎沉浮。
【灵猿功熟练度：18/100】
【源点：3】
他心念一动，将3点源点，毫不犹豫地全部加在了【灵猿功】之上！
嗡！
一股比之前更清晰、更强烈的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腰腹之间那股微弱的热感变得明显了许多，仿佛一个沉睡的力量源泉被稍稍唤醒。白天练习“猿纵”时的诸多细节和发力要点，如同被再次梳理、强化、融会贯通！他甚至感觉肩膀和手臂的酸痛都缓解了一丝！
【灵猿功熟练度：21/100】
感受着身体那细微却真实的变化，许尘握紧了拳头。明天寅时，老槐树下，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