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樱花语与快门声音

文化节当天清晨，鹿晚晴站在校门口的海报前，指尖轻轻抚过“书与篮球的邂逅“几个立体字。这是她和游星熬了三个通宵设计的主题，现在终于变成了现实。

“满意吗？“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游星今天穿着白色衬衫，外搭藏青色针织背心，比平时多了几分书卷气，只有手腕上的运动手环还提醒着他的球员身份。

鹿晚晴转身，突然发现他手里拿着一小枝樱花：“哪里来的？“

“校门口那棵树今早开花了。“游星将花枝递给她，“像是为我们庆祝。“

花瓣触感如丝绸般柔滑，鹿晚晴小心地把它别在胸前的志愿者徽章旁。两人并肩走向主会场，沿途都是忙碌的学生。篮球场已经被改造成活动中心——三分线内摆满了图书展台，篮架上挂着文学社制作的历代名家语录，就连记分牌也被改成了“文学知识积分榜“。

“鹿社长！“文学社的学妹跑过来，“签售区作者临时取消了，空出一个时段！“

鹿晚晴皱眉查看日程表：“这个时段会有很多读者...“

“我来吧。“游星突然说。

“你？“鹿晚晴惊讶地抬头，“签什么？“

“篮球教程啊。“游星从包里掏出一叠装订好的纸张，“我整理的《街头篮球入门》，本来打算放在自由取阅区的。“

鹿晚晴翻开一看，里面不仅有详细的动作分解图，还有幽默风趣的讲解文字，甚至引用了《庄子》里“庖丁解牛“的典故来比喻运球节奏。

“你什么时候...“

“熬夜写的。“游星挠挠头，“反正睡不着。“

签售区很快排起了长队。游星认真地为每个同学签名，时不时还站起来示范动作。鹿晚晴站在一旁，看着他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胸口那枝樱花似乎变得更加滚烫。

“鹿学姐，“摄影社的小学弟凑过来，“能帮你们拍张合照吗？校刊要用。“

还没等鹿晚晴回答，游星已经站起身揽住她的肩膀：“当然可以。“

快门声响起的瞬间，一阵风吹过，樱花如雪般飘落。游星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胸前的花枝，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完美！“学弟看着相机屏幕惊呼，“这张绝对能上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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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篮球文学挑战赛“成为全场高潮。游星带领的队伍既要完成篮球技巧挑战，又要回答文学问题。当他在命中三分后准确背出《滕王阁序》的选段时，全场爆发出惊叹声。

“星哥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周毅在场边目瞪口呆。

“秘密特训。“鹿晚晴忍不住微笑，想起那些在天台晨读的日子。

比赛结束后，游星被队员们抛向空中。落地时，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找到鹿晚晴，用口型说了句：“谢谢老师。“

鹿晚晴比了个大拇指，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林雅琪正冷笑着对身边人说着什么，眼神不时瞟向自己。自从前天那场尴尬的相遇后，这个神秘的前女友就像阴影般挥之不去。

“晚晴！“苏沫急匆匆跑来，“出事了！论坛上有人发帖说你...“

鹿晚晴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热帖：《学霸的真面目——揭秘优等生如何靠辅导赚钱》。帖子里称她以高价向差生提供“特殊辅导“，还附上了几张模糊的照片：她和游星在便利店，在天台，甚至那天在女生宿舍楼下。

最让她浑身发冷的是评论区第一条爆料：“听说她还撬别人男朋友呢~（笑）“，发帖人ID是“琪琪小仙女“。

“别担心，“苏沫握住她发抖的手，“大家都知道这是胡说八道。“

“但省级优秀学生的评选下周就...“鹿晚晴的声音哽住了。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游星发来消息：【看到那个帖子了。别动，等我。】

五分钟后，游星大步走来，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二话没说，拉起鹿晚晴的手腕就往教学楼走。

“去哪？“鹿晚晴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解决这个问题。“游星的声音异常坚定。

他们来到学校广播站。游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作为学生会成员，他有这里的备用钥匙。

“你要干什么？“鹿晚晴睁大眼睛。

“公开声明。“游星调整着麦克风，“既然他们选择造谣，我们就选择最直接的方式回应。“

没等鹿晚晴阻止，广播里已经传来游星的声音：“各位老师同学，这里是篮球队游星。关于今天论坛上的不实言论，我有话要说。“

校园里的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游星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鹿晚晴同学无偿辅导我功课三个月，使我的语文成绩从52分提升到89分。如果有谁质疑这点，欢迎查看我的月考成绩单，就贴在二年4班公告栏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有力：“至于那些恶意中伤她人格的言论...“突然，他转向鹿晚晴，眼神柔和下来，“我想说的是，能够认识她，是我高中生涯最幸运的事。“

鹿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游星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暖而坚定。

“最后，“他对着麦克风说，“文化节还有一小时结束，请大家都去篮球场参加闭幕活动。我和鹿晚晴会在那里，欢迎大家当面交流。“

广播结束后，狭小的广播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游星仍然握着她的手：“抱歉擅自决定。“

“不...谢谢你。“鹿晚晴轻声说，“但这样可能会连累你...“

“我无所谓。“游星笑了笑，“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乖学生。“

他们回到篮球场时，意外发现人群不但没散，反而更多了。林雅琪站在场中央，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真感人啊。“她讥讽地说，“公开表白？“

“只是陈述事实。“游星平静地回应。

“那我也说个事实如何？“林雅琪突然提高音量，“关于你为什么那么害怕那封信被公开...“

游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鹿晚晴注意到他的拳头悄悄握紧。

就在这时，教导主任的声音插了进来：“都在干什么？文化节还没结束呢！“王老师挤进人群，严厉地扫视一圈，“鹿晚晴，校长找你讨论省级评选的事。游星，篮球队教练在办公室等你。“

人群不情愿地散开。林雅琪临走前对鹿晚晴做了个口型：“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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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文化节圆满落幕。鹿晚晴独自收拾着文学社的展台，月光已经悄悄爬上树梢。她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游星发消息，屏幕却先亮了起来：

【看左边。】

她抬头，看见游星站在校门口的樱花树下，手里拿着两杯熟悉的奶茶。鹿晚晴小跑过去，樱花花瓣在脚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教练找你什么事？“她接过奶茶，还是温的。

“体育学院的提前招生通知。“游星的声音有些飘忽，“他们看了我上个月比赛的录像。“

鹿晚晴的呼吸一滞：“那...很好啊。是哪所学校？“

“杭州的。“游星盯着远处的路灯，“如果接受，下学期就要去那边训练。“

樱花无声地飘落。鹿晚晴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这里相遇时，他们争论《小王子》里的离别。

“你会去吧？“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我不知道。“游星转向她，“你呢？希望我去吗？“

鹿晚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她当然不希望他走，但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心阻碍他的前途？

“你应该去。“最终她这么说，“那是很好的机会。“

游星沉默了很久。一只夜蛾围着路灯打转，在两人之间投下晃动的影子。

“鹿晚晴，“他突然喊她的全名，“如果我说，我舍不得...“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鹿晚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变了：“是我爸爸。“

接完电话后，她的表情更加凝重：“他们看到校刊上的照片了...要我立刻回家解释。“

游星点点头：“我送你。“

“不用！“鹿晚晴反应过度地拒绝，“我是说...我自己可以。“

他们在樱花树下分别。走出很远后，鹿晚晴才敢回头。游星还站在原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延伸到她的脚下。

回到家，父亲严肃地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摊开着校刊——那张樱花下的合照被红笔圈了出来。

“解释一下。“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为什么你会和这种不良学生混在一起？“

鹿晚晴握紧口袋里的樱花枝，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在这个瞬间，她无比希望游星能在身边——那个在广播室里紧握她手的游星，那个为她熬夜写篮球教程的游星，那个问她“希望我去吗“的游星...

“他不是不良学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叫游星，是市篮球赛MVP，语文考89分，还会背《滕王阁序》。“

父亲惊讶地挑眉，显然没预料到这样的回答。鹿晚晴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而且...我喜欢他。“

这句话像炸弹般在客厅里爆开。母亲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