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梦中梦影

夜，静得有些出奇。

香局密阁之外，夜风拂动树叶，月光如水，洒在沈怀瑾盘坐的身影上。他的呼吸早已趋于平稳，身体仿若沉睡，实则灵魂已被梦香引入另一重幻境。

这是香煞设下的第四局——梦香局。

比杀局更诡异，比幻香更迷离。

梦境，是人心最深的牢笼。

沈怀瑾“睁开”眼，面前却不是熟悉的临安街巷，而是一个混沌未分、虚实交叠的空间——天上云海翻涌，地上如镜水铺，宛若神话世界与现实交汇之地。

“果然不一样。”

他心中清明，并未被香梦迷乱。

“这就是香煞构造的梦境核心。”

远方，一座高塔缓缓浮现于水面之上，其形如楼却非楼，缥缈如烟雾构筑。

塔门上书二字：忆楼。

沈怀瑾步入其中，瞬间被一道巨大的记忆波流卷入塔心。整座塔内皆为无数的梦境投影，如万面镜子悬挂于虚空，每一面镜子中，都映照出不同的人生片段。

有孩童在夜里啼哭；

有妇人坐在灯下裁衣；

有官员于庙堂前泣不成声；

甚至有个与沈怀瑾极其相似的人，在现代手术台上操作着解剖刀……

“这是我自己的记忆……”

他一惊，却见那面映着现代自己的镜中，忽然浮出一张熟悉面孔——那是他“前世”最后见到的那名女子，夏安然。

“你……怎么会在梦里？”

她在镜中伸出手，轻轻触碰玻璃般的镜面，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仿佛只是被封存在回忆里的一抹余温。

沈怀瑾握拳，喃喃道：“你是香煞设下的诱饵，还是我……真的开始动摇了？”

他闭上眼，强行压制住梦境对内心的勾引。

忽然，镜子炸裂，一道浑身缭绕香雾的身影从碎镜中踏出。

那人戴着熟悉的铜面具，披着黑色袍衣，站在虚空中，无声地望着他。

沈怀瑾淡然道：“你终于出现了。”

那人抬手，不作声，五指轻轻一合——空间轰然变化，原本的忆楼骤然崩塌，万镜飞溅。

沈怀瑾身体跌入黑暗深渊。

“沈怀瑾——！”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苏晚音的呼喊。

沈怀瑾猛然睁眼，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临安，身穿青衫，坐在一叶小舟之上，眼前是水巷桃花，春风微拂，一切都那么熟悉……

“这不是我第一次醒来的地方吗？”

他转头，舟尾那名船夫朝他露出笑容。

“秀才爷，前头就是临安衙门，您说要投帖认荐的。”

“又回来了？！”

沈怀瑾一把站起身，环顾四周——行人穿梭如织，店铺叫卖声不绝，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这是倒梦。”他低声，“梦中梦境。香煞不打算让我醒来。”

他走下船，直奔衙门，却发现那堂上跪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而堂上坐着的知府韩承节，正拍案大喝：“沈怀瑾，你欺上瞒下，妄断人命，现已致无辜之人枉死，你可知罪？”

堂下“他自己”嘴唇颤抖：“冤枉！我没有……我明明已经……”

忽然，那“他自己”的头颅掉落，鲜血喷涌，众人却无动于衷。

苏晚音站在堂下，一脸冷漠，手持长剑，对他说：“我果然不该相信你。”

“楚言之”也道：“你是香煞的同伙。”

沈怀瑾面色苍白，却低声一笑：“果然……你要从我的罪孽中摧毁我。”

“香煞啊香煞，你这第四局，真是狠得漂亮。”

他猛然一咬舌尖，一口鲜血喷出！

整座梦境顿时剧烈震荡，堂宇倾塌，众人化为香雾消散。

再次睁眼，沈怀瑾倒在香局密阁中，苏晚音正握着他手腕，满眼惊惶：“你终于醒了！”

“咳……咳咳，我……还没死？”

“你睡了三天三夜。”楚言之声音沙哑，“但你额头一直冒冷汗，我们怕你……”

沈怀瑾苦笑着坐起：“不行……梦还没破。”

“你不是已经从梦中脱出了吗？”苏晚音急道。

“不。”沈怀瑾目光凌厉，“这是香煞的五重梦局，前四步是：燃香、愁香、梦香、画香，而第五步，才是真香。”

“香煞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杀人。”

“而是——毁人之信。”

“若我从梦中醒来，连我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那香煞便赢了。”

“我要回梦中，再入一局。”

楚言之怒道：“你疯了！你这次再入梦，若陷得更深，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所以，”沈怀瑾声音低沉如铁，“这一次，你们必须一起。”

苏晚音与楚言之面面相觑。

“我们？”她惊道，“你要我们也……”

“梦境是共通的，如果我们三人都进入梦中构建一个‘真实逻辑’，我们就能在香煞梦境中反设局。”

“这是破局唯一的方法。”

香局地下密室。

三人并肩坐下，香雾升腾。

香局重启镇局香阵——梦引·同心香。

沈怀瑾喃喃：“香煞，这一局，就换我们来给你讲个故事。”

香火点燃，梦境再启。

这一次，不再是他一个人孤身作战。

他们，将用一场“三人梦局”，与香煞——正面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