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作曲家视角(2)
笨拙地学着使用手机导航回到了机器人分配给他的公寓里,一路上的景色到处是车水马龙,好不繁华。
疲惫地躺倒在沙发上,脑袋刺痛了一下,眼前白光闪过,身体再度回到那个神秘的空间,面前是大片花花绿绿的字符串。
“弗雷德里克,作为我们的a级实验品,我最后再跟你交代交代吧,我们下次见面可就是一年后了。”
我很无助。
弗雷德心想。
然而机器人能有几分情感?不,或许,对面是真人也说不定。
“您是机器人吗?”
“不不,我是一个活的科学家~这些数据都是我的意识体态哦”
“…这场实验有什么目的吗?”弗雷德顿了顿,试探性地开口,“为什么选我?”
“由于我们预测到几百年后人类将因为一个…嗯,说了你也听不明白的原因灭绝,这里我就不细讲了,总之单凭我们原世界的科技是抵抗不了的”那电子声音带了几分哀伤,“彼时我们已经掌握了超级计算机的技术,嗯,你应该想象不到,但我们的科技已经发展到可以模拟曾经发生过的场景,提取人的记忆,以及在小纬度里创造世界”
“这里是你们创造的另一个世界?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对吗?”
“对喽~不过答对了也没有奖励哦。由于以前总是会有自身成长环境不好的人弄脏明天和世界,一次次意外和业力积累起来,我们这个世界还是不够完美——”
“抱歉,什么是业力?我不太明白”
“我先继续往下讲。”声音沉稳而不容置疑,“所以领导人走了一步险棋——科学家们用超脑模拟古代世界,在古代世界里修正许多些人的不幸,使时间线在另一维度提前进化得更幸福一些——更幸福的土壤在相同的时间节点能发展出更高的科技,也许这样就能拯救我们那个快要灭亡的文明。就是…工作量属实太大…”
“我…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谢谢你们选了我…?”弗雷德沉默半晌,闷闷地地吐出这几个字。
“你如果找到内心的通透和自己真正的幸福了,既是救赎你自己,解脱了所谓的业力,也会成为我们眼里的功臣。加油吧小弗雷德~”
“……这位…尊敬的科学家,一个以前不幸的人如何才能学会幸福?”
“会好的,那个测试版世界会有资源指引你的”
“什么测试版…”话未说完,弗雷德已然被传送到那现代化布置的公寓。
弗雷德情绪复杂地抱着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内心疯狂压抑着的幽灵声音再度出现了——
“这位克雷伯格先生,您的作曲水平实在令我失望呢”模模糊糊的一道男声。
“花瓶…想…真是……那家伙…”更模糊刺耳的断断续续的女声。
“家族不需要你…”
眼前猛然浮现第一次登台时母亲温柔地为自己束发,演奏完毕时台下的鲜花,赞叹与祝福。
弗雷德恍惚地走到琴房。
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微微颤抖,心里仿佛在试探某种无形的界限。
随后,他落下第一个音——一个低沉的、缓慢的C,仿若深渊底部的一声叹息。音符在寂静的房间中扩散,带着某种压抑的迷茫,像是黑夜里的灵魂挣扎着想要抓住一丝光亮。
左手开始编织低沉的和弦,暗潮涌动;右手的旋律渐渐攀升,像是一缕晨光,固执地穿透厚重的云层。他的力度时而轻柔,时而沉重,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出口。伴随着琴声越来越急切,音符开始奔跑,又蓦地转向大调,明亮而温暖,冲散了阴郁。
弗雷德享受着指尖在琴键上跳跃的感觉,音符如金色的雨点洒落,冲散了幽灵的声音。末了,低音再次席卷而来,将主旋律拖回阴影之中。
随性弹了一会后,音乐停在一个未解决的属七和弦上——悬在空中,既未坠落,也未飞升。
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动作优雅地撤手,有些意犹未尽,那滋味像极了刚经历一场无声的搏斗,然而那幽灵低语又浮现了出来。
听不清是夸赞还是批评,伴随着窗外的汽车鸣笛声在弗雷德耳边回响着,心脏像是被攥住,弗雷德不明白——
明明已经理解了家族的荣耀和幸福感因何而来,却眼睁睁看着自己融入不了。
他真的有天赋吗?
为什么那些画面又想起来了。
看来即便是未来世界的科技,删除记忆的效果也不似缪斯的赞歌一般干净…
缪斯或许真的存在,但不再愿意眷顾我。
沉沉睡去,梦里又梦到了那个科学家。
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抱着书笑得灿烂,面容有些像母亲,但看不清。
“认真听我说。”她俏皮地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弹了弗雷德一脑瓜崩。
“人类的脑域分为理性脑,情绪脑和本能脑…孩子会很神奇地遗传母亲的激素分泌水平。呃,我好像跑题了”
“作曲这事儿吧,最首先是你的荣耀和喜乐,然后才再考虑家族,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不能代替别人的身体感受,明白吗?”
“任何创作都享受过程就好,有没有人欣赏是随缘的,不能强求,因为每个人激素分泌水平不一样,看过的事也不一样,大脑临时会起很多想法——只是人不能掌控别人的想法随着激素变化而已。
“所以真不是你的音乐不好。你喜欢,你得到安心,那便是好。”
“你们那个社会环境还是太差了,唉,我都没法说…”
弗雷德想张嘴回应祂。
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没眼看啊没眼看…哎,但,弗雷德,即便你不幸福或不通透,也不是说明你悟性有问题,因为你一直都很努力地经营自己的生活了,那个时代所呈现的信息是限制了你的本我和大家的博爱的。”
“爱…”
“别再觉得自己差劲了,每个人的内在都是值得被爱的,只是有的时候会产生难受的情绪,但爱同样值得。”
恍恍惚惚,不知是还在梦里还是已经醒来,弗雷德再度坐到了公寓的钢琴前,试着弹奏一首新的曲子。
这一次,琴声的震颤和他的身体格外共鸣。
还是不太明白那些高深的话语。
弗雷德心想。
或许只是黄粱一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