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云海起之日
“下雨了，和那时一样，还是那么猛烈。”他站在绚烂的琉璃旁，默默地望着，静静地，似乎一切都迷失在了一片无言的坚冰之中。远处的雨水落在了苍翠的枝叶上，汇聚成晶莹的珍珠，映着天际的柔光。他像是在怀念着什么，——等待着一个再也不见的人......
初次见面是在十年前的高中生涯，孟夏的蝉鸣促着年少的朦胧，夏花的浅色在媚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绚烂。总是在校园之中的夕阳才粉饰着无边的浪漫，浅浅地铺在碧落，像是青春的荡漾，随着风，忽行忽止。只是世界变了样，荒芜的原野树起墨黑色的荆棘，所有人在洗礼之下退却。城墙，隔绝了外界，成为了一叶孤舟，飘飘摇摇在迷茫的汪洋里......
初秋的微风还算是有些爽飒，簌簌地糊在人们的心里。我缓缓睁开眼，再一次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校园是在西城区，无数的老城与紫罗兰的梦幻邂逅，将整个城市染成一抹淡淡的浪漫。不曾与校园离别，只在他人的传声中窥探一些苑的传奇。望林间点缀着的枫红，碧翠下的枯黄亦是别有一番风味。单肩带着书包，逾过层层阶梯，便是来到了新教室的门前。室中已有许多人等待着，多是捧着一本书，少有闲暇来亵玩罢了。台上是名中年男子，不出意外便是我们的班主任。草草地寻一位置坐下，透过窗再看一看红黄的画卷。我自然不知在如今这个莫名的时代之中，究竟还有多少韶华。或许，于我而言，不知是否还有明天。在远处的景色中出了神，又在同桌的叫唤声下投以澄澈的目光。我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莅临，想想是还在沉默中回答她的友善。“各位同学们好，欢迎来到高二七班，不出意外地话，我是你们接下来两年的班主任和指导老师。我姓何，叫我何老师便好。”他站在讲台上，洁净的白板衬托着他威严的气质。“看上去差不多是在九阶左右，和其他的老师相比算是强一些，只是没有跨越神阶（十二阶），差距还是太大了。不过，教育那些五阶左右的高中生是绰绰有余了。”我捧着脸，淡然想着。他照例是在喋喋不休地说明着注意事项以及学院的一些活动安排。与其说是活动，不如说是淬炼的机会，把钢铁铸成神器的重要过程罢了。待着烈火将一切繁杂焚烧殆尽，才是一柄震天地，泣鬼神的利刃的诞生。
“诸位能来七班属实不易，想必你们的天赋和汗水洒满了你们前行的道路。下面完成一个小小的登记，把你们的天赋与武器评级以及你们现在的位阶等级记录在这张名单上。”他边说着，边将名单递给第一个同学。接过名单，开始登记起数据。“当然，倘若是你们有人能使用圣纹，那最好也说一声，我好特别照顾。”他戏谑地说着，室中自然引起一些笑声，绽放在空气的缓流之中，并无人在意。我四顾四周，才想起去注意，是否有昔日的同学。全是一些陌生的面孔，我也默默地把视线收回，不再去打量那些同学。于是，新的篇章伊始，便慢慢地将时间走下去。
方才下发的名单很快传到了我的手中，看着他们所书写的等级，才明白，或许一切的攀比已然开始。这些人的天赋并不算糟糕，或许有些可以被称之为天才，只可惜他们的位阶实在不够看，多数都只有五阶，只有极少数的位列六阶。他们的武器也都不然，只能说是未来可期罢了。我盯着那张名单出神，同桌见状用手肘轻轻地碰我的手臂，才将我从幻想中解脱。我赶忙拿起笔，略微思索片刻，在那张名单上写下了自己的信息。将名单传给她，又是双手捧着脸颊，玩味地笑着，想：“这个世界的变革，或许并不久，又或许很久，像是冬日中的雪花，永远不知是夹带着雨，还是轻轻地飘然落下。兴许是有那几位神阶的无名英雄，他们的默默守护，才造就了如今的片刻安宁。”她很快填好了自己的信息，将那张名单传递下去。我不知她是否看见其他人的等级，也不知是否在她心中掀起波澜，也许对于她来说，算是一种考验与磨练。“那个，你好，同学，我叫张沁楠，是你的同桌。”她终于开口，转头望向我。她的眼睛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我转过头去，轻声说：“你好，我是韩沐璟。”我默默感受着她身上发出的气息，冥冥之中，我感到在她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息，像是初秋新雨后的枫林，而那淅淅沥沥的雨水中渗透着浓郁的赤色。她差不多是五阶，与其他同学几乎一致，并无多少其他特色。沉默，再一次成为我与她之间的底色。
何老师已经离去，班级中瞬间改了模样，不再像初次到来时那样文静，如今更像是夏日中那粗犷的暴雨，雨水宛如奔腾的野马，轰轰烈烈地打破湖水的平静，此时，便是如此。几乎所有同学都在讨论着他们的过往，展现着他们独有的天赋。沁楠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在教室中像是孟夏的蝉一般，聒噪。她依旧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翻看着手中的书，仿佛是千年的冰山，莅临于此。我并不想打搅她的认真，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的恬静和其他人的喧闹交汇，或许这也是一种享受。
“听说了吗？今天下午学校要考试进行测试，据说是要看看我们的假期之中，是否有取得些进步。”人群瞬间在他的身边围成一团，像是花簇中心的花蕊，花瓣层层叠叠的，伴着他展开。我自然侧耳去偷听些什么，只是再一次让沉默占据对话。
“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好像说是测试分成三轮，一共进行一周，第一轮的内容是笔试部分，第二轮的内容是个人赛，第三轮则是班级赛。这样，也算是增进我们彼此之间的默契的一种独特的方法。”人群中的一个男生说着。我慢慢地把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他衣着华丽，陈词又有些腔调，大概率是某一个名门望族的少爷。我并不想与他们有些交集，否则事情可能会变得很麻烦。至少在此，这个班级，还没有出现让我有些中意的人。我把头趴下，靠在手臂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像是将自身投入虚空之中。此后他们的交流我并没有认真听，也不希望了解之后的事情，有些事情倘若被提前知晓，或许会减少一些过程中的乐趣与紧张。只是静静等待着，等着下午的测试的到来。
其余的时间过得迅即，我与其他人之间并无多少交流，只在与沁楠的简单提问中，回答了一些句子，也是促进一些感情罢了。在第一堂课中，何老师所讲的都是一些理论的知识，将等级的分类以及高一的教授的战略知识进行回顾，为高二和高三的实战模拟夯实基础。
在这个世界中，所有人都存在位阶，总共从一到十五阶不等，第一到第三算是入门的阶段，第三到第七则是高手级别，而第七到第十二便是大师级别。第十二阶就像是一个分水岭，将人和神从此分隔。十二以上的都是些天才，他们拥有圣纹，所拥有的武器也都是一些独一无二的神级装备。同时，他们的行踪飘忽不定，但是似乎都隶属于同一个组织，倘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组织似乎是名为“天云十景”，只是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便把他们传得像是神话一般。而武器的品级则被分为：神级十二把，帝级二十一把，上品，中品以及下品。好像就是现在一切都被分为三六九等，只是我对这种分类并不以为然，不过好在，天赋只是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而下限则是由一个人的努力程度而决定，这也算是给予了人们一种出路。
我默默地等待着时光的匆匆，想见识一番他们的景况，看看相对于实战，自己与他们间的差距。依稀记得，高一时，我在全学院的排名是第二，不过第一的位置算是天天在变换，再加上少有真正的实战方面测试，也便不放在心上。而那个第二，也只是我嬉戏的结果，并无多少参考价值。不过，人们似乎永远只铭记着第一的光鲜亮丽，少有人关注过第二名的事迹，于我而言，也算是少了些麻烦。秋风暂时驱散不去暮夏的炎热，云海依旧，白茫茫地乱在天空，俯视着人间的世态。韶光易逝，偷偷摸摸地藏在了云海里，随着它，去迎接一日的终末----黄昏。笔试的部分依然是百无聊赖的，让它伴着扬起的帆远航，闯闯未知的世界也好。
试中无趣，我侧着脸看着沁楠，显然，她的脸上浮出了一抹忧伤，迫于考试的规矩，我无法直接表达什么。等试卷收上，她不甘地放下笔，似乎依旧沉浸在那些题目之中。我不时用余光瞥看她，对于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也只能默默展现出一些关心罢了。“那个，你写得好快啊……我都有点着急了……”她突然回过神来，对我微笑着，说出这番话。“还好吧，练多了就练快了。这场考试感觉怎么样？题目，可能还算是有些麻烦？”我陪笑着说道，希望能缓解她的一些压力。“题目是有点难，就是，我没有写完……”她慢慢地转过头去，低下头，整个人像一只松鼠一样，趴在桌子上，似乎用尽了平生的力气。“这种试卷没写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是第一场考试，肯定是要给我们次下马威。放轻松点，至少还有第二场。况且，对于我们现处于新阶段，实战，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我在不知不觉间说了许多话，也在朦胧中反应过来，些许尴尬涌上心头。淡淡的，我不再说些什么，彼此之间在一次回归了沉默。微风吹散她的长发，丝丝缕缕，弥漫着浅浅的清香。起身离去，在久违的校园之中漫游，赏一赏昔日印象里的风景。
归月苑中的景色并无多大的变化，在四季的轮回间徘徊出不同的色彩。毕竟是高二的学生，许多的场地逐渐对我们开放，模拟测试的场地亦是如此。沿着青石砌的小径，在茂竹的阴翳下游走，绕过朱红的苑墙，苍金龙场便矗立在眼前……漫游的路上多遇些情侣，成双地聚在一起，谈话着写不尽的思念与乐趣。想想他们的惬意，似乎一切就变得值得，我不清楚自己是否会遇见对的人，只是希望让青春的荒芜开出新蕊，团团的，簇在漠上。一个人孤独地走去，向着幽暗之处。场地辽阔，中设三场以供比赛，各场间穿小径，墨色苍石铺成。径旁树杂树，多是江南的四季桂，未有盛花，少些清香。三场绕一高台，台后是休息室，隐逸于木川中。
兴尽，把自己消失在黑暗之中，望着成对的情侣，望着快要消逝的萤火……
“沐璟，在吗？这个时间段，你应该已经回到家了吧。”
“在，怎么了吗？童，是边界又有什么问题吗？”
“差不多，有任务要给你，上级要求。”
“就不能给其他的景吗？就找我？我记得我在一个月前不出过任务了吗？”
“你也知道是在一个月前啊……不过，这次是元老会的任务，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他们……你懂得。”
“哎，好吧，我们还不能和他们交恶，大概率是件麻烦的事情。说来听听，是什么任务？”
“按照元老会的要求，他们认为我们几位景需要在各自所在城区建立秘境防线，要求各大城区的学院学生及教师也应加入边境的防线之中。而所谓的秘境防线，便是让学院提前了解边境的情况。这个事情，我和老孔已经开始了，而目前在西城区的景，就你一个。至于其他的问题，要求你自己来发掘和解决。”
“麻烦。不过，这个秘境防线可能会颠覆整个体系……而且，这样一来，便是强制性措施了……怕是会有骚动。而且，不同的景，有不同的风格，不是吗？”
“的确，但从长远上来看，这样的措施也不是一种好措施。毕竟目前形势你我都明白，还是先执行了再说吧。景的事，未来会有方法来统一吧……”
“好了，就这样吧，应该没什么其他事情吧。”
我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抬头望向空旷的天花板，灯光盈盈，将四周的黑暗点亮。我明白这一措施对于未来有很大作用，终究还是要迈出这一步。缓缓起身，默默地敲下几行字，打算明天一周就公布消息。
让暮色吞噬全身，让静谧爬满，才缓缓地闭上眼，迎接黎明的到来。
欣欣然张开双眼，领略朝阳的秀美。匆匆查看时间，将昨夜的信息公布给各各大校长。
“诸位校长好，这是天云十景据最近状况所决定的一项决策，望诸位知悉此事。
第一，将在边境建立秘境防线。该防线要求所有的学生及教师参与其中，并且将对所有人评级。
第二，该防线成员视为预备队，从而必须服从调配命令，将在危机时刻，按需参与战事。
第三，景将在防线中进行指导，且防线进行每周实战训练考核，以积分制的形式统计数据。积分在前五十名的成员将成为新的特殊队伍，直属天云十景。
这些便是最新的要求，望各位用至多一周的时间商讨此事。各大城区间的政策有所不同，从而会有一定的改动，届时另行通知。
——天云十景，上景一，沐璟上”
发完消息，背起书包，便向学院走去。
“老徐，看到通知了吗？沐璟老师的要求，有点麻烦。”
“哎，大概率是元老会的主意，沐璟老师……不会管这些杂事。这件事情着实有点难办……”
“可能吧，强如天云十景，也只能乖乖听元老会的话。”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像我们这些，只要服从便是了。”
“明白，下午让所有学校校长开个会吧，商讨商讨。”
“嗯，可以，那就下午见了。”
那个老人匆匆地离去，徐老仍然坐在席上，望着天际的光影出神。“天云十景，有点意思……”他整理起文案，在堆叠的档案中，翻找着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