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服务业国际转移现状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伴随着高涨的国际产业转移浪潮，服务业成为外商直接投资和产业转移的一个重要领域。具体而言，要明确当前服务业国际转移所表现出的特点，首先需要明确界定服务业的含义与分类。
一、服务业的界定
服务业的概念最早起源于西方，是经济学家从不同角度对服务业的经济范畴及发展规律的理解。服务业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服务业是指一国以提供直接服务活动形式满足另一国某种需要以取得报酬的劳动；广义的服务业既包括有形劳动，也包括服务提供者与使用者在没有直接接触下交易的无形劳动。[1]随着经济发展的国际化，信息技术高速发展，现行服务贸易一般情况下都是指广义的。服务业所包含的行业数量多于其他行业，服务业另一个特点是行业间的技术差异较大，其职业供给弹性较小。
（一）经济学意义上的分类
1.生产性服务业和消费性服务业
生产性服务业（producer services）最早由美国经济学家布朗宁和辛格曼在1975年对服务业进行分类时提出，是指为保持工业生产过程的连续性，促进工业技术进步、产业升级和提高生产效率提供保障服务的行业。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将生产性服务业定义为作为中间性投入提供给其他企业的促进生产活动的服务。生产性服务业是与制造业直接相关的配套服务业，是从制造业内部生产服务部门独立发展起来的新兴产业，本身并不向消费者提供直接的、独立的服务效用。生产性服务业分类见表1-1。
表1-1 生产性服务业分类
消费性服务业是与生产性服务业相对应的一个概念，主要指为消费者提供服务产品的服务业（最终需求性服务业）。消费性服务业包括以下行业：旅游业、理发业、美容业、零售业、旅馆业、餐饮业、医疗卫生业、家庭服务业、饮食业、托幼业、洗染业、照相业、生活用品修理业等。
2.传统服务业和现代服务业
传统服务业是指为人们日常生活提供各种服务的行业，大都历史悠久，如饮食业、旅店业、商业等。现代服务业是在工业比较发达的阶段产生的，主要是依托于信息技术和现代管理理念发展起来的，是信息技术与服务产业结合的产物。具体包括两类：一类是直接因信息化及其他科学技术的发展而产生的新兴服务业形态，如计算机和软件服务、移动通信服务、信息咨询服务、健康产业、生态产业、教育培训、会议展览、国际商务、现代物流业等；另一类是通过应用信息技术，从传统服务业改造和衍生而来的服务业形态，如银行、证券、信托、保险、租赁等现代金融业，建筑、装饰、物业等房地产业，会计、审计、评估、法律服务等中介服务业等。
3.市场性服务业和非市场性服务业
市场性服务业指通过市场机制决定资源配置和价格水平的服务业，如批发、零售、商务、旅游等。非市场性服务业指政府较大程度利用行政和直接调控措施干预价格、准入条件以及竞争行为的服务业，包括公共服务和垄断性服务。
（二）世界贸易组织的分类
1995年世界贸易组织将服务业划分为12个部门，每个部门下有行业，每个行业再有子行业。具体内容包括：商务服务，其中又分为专业服务、计算机服务等；通讯服务，其中又分为邮政服务、速递服务、电信服务、视听服务等；建筑和相关工程服务；分销服务，其中又分为佣金代理服务、批发服务、零售服务、特许经营服务等；教育服务；环境服务；金融服务，其中又分为保险和保险相关服务、银行和其他金融服务、证券服务等；与健康相关的服务和社会服务；旅游和与旅行相关的服务；娱乐、文化和体育服务；运输服务，其中又分为海运服务、内河运输服务、航空运输服务、航天运输服务、铁路运输服务、公路运输服务、管道运输服务、运输辅助服务等；其他服务。
（三）中国对服务业的分类
由于受传统观念的影响，认为非实物产品行业不创造任何价值，因此，我国服务业长期得不到应有的重视。随着我国对外开放，1985年才开始建立第三产业统计体系。当年，在国务院批准的国家统计局《关于建立第三产业统计的报告》中，第一次对我国第三产业做出明确划分，并将第三产业增加值计入生产总值。
2003年5月国家统计局印发的《三次产业划分规定》，将第三产业划分为15类：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批发和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金融业；房地产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业；教育；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国际组织。
我国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战略研究专题组起草的《现代服务业发展科技问题研究专题报告》，提出了服务业的分类框架，将服务业具体划分为4个大类：基础服务、生产和市场服务、个人消费服务、公共服务。基础服务包括通信服务和信息服务，信息服务又包括信息技术服务和信息内容服务等；生产和市场服务包括金融（银行、证券、保险）、物流、批发、电子商务、农业支撑服务以及中介和咨询等专业服务；个人消费服务包括教育、医疗保健、住宿、餐饮、文化娱乐、旅游、房地产、商品零售等；公共服务包括政府的公共管理服务、基础教育、公共卫生、医疗以及公益性信息服务等。
二、服务业国际转移的条件
发达国家制造业的成功转移为服务业的国际转移提供了示范效应。具体而言，服务业国际转移的动因和条件既与制造业转移有相同之处，同时也表现出服务业转移动因的特殊性，体现在：
1.信息技术的发展为服务业国际转移提供了物质基础
20世纪80年代以前，信息技术的落后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服务业的国际转移进程，伴随着科学技术尤其是信息技术的突破性进展，从根本上改变了收集、处理、利用信息的方式，同时更加适应企业决策和响应速度的要求，带来了组织形式的巨大变革，使组织内部金字塔型的结构向扁平化的“动态网络”结构发展，服务活动的跨国交易有了可能。计算机系统取代部分监督、控制部门，加强了决策层和执行层的直接沟通，减少了企业内部的管理层次和信息失真，收缩了机构规模，提高了管理效率，这是企业规模向国际化扩张的重要条件。因此，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带来了服务业企业组织管理成本的降低和规模经济边界的拓展，服务流程可以被细分并模块化，同时也促进了服务企业跨国投资方式的变革。伴随着服务业企业的信息化管理，其国际化网络拓展的方式也向多元化发展，除了传统的在国外建立分支机构、股权合作等方式外，20世纪90年代以来，非股权合作方式如特许经营、管理合同等更为流行，从而可以更好地利用服务业跨国公司的声誉、品牌形象、积累的经验，实现更大的价值增值。因此，从技术角度分析，信息技术的发展给服务业跨国公司带来了更多的在全球范围内监督、控制其业务发展和加强在全球运作的可能，同时使其可以更好地通过一体化管理节省交易费用和减少与这些费用有关的办公费用，这些技术条件无疑构成了服务业国际转移的物质前提，为服务业跨国转移提供了技术条件和技术支持。
2.服务需求的拉动作用
技术的进步、分工的深化和企业对核心能力的追求使服务业从制造业中不断剥离，形成独立的产业，从而引起了生产者对中间服务的需求。制造业企业摆脱了原来自行生产中间服务的模式，转而从市场上向专业性服务企业进行购买，例如管理咨询、工程服务、服务需求等，因此，服务需求的扩张是导致服务型跨国公司出现并扩张的主要原因。一方面，世界各国对生产者服务需求增加。生产者服务是指作为货物商品和其他服务生产过程的投入品的那些服务。从微观角度分析，企业对生产者服务需求上升，生产者服务越来越成为企业提供产品差异性和增值的主要源泉，是企业非价格竞争的决定因素，从而有利于企业获得垄断利润和提高竞争能力。从宏观角度分析，生产者服务的产生大多是由于制造业内部的服务生产具有明显的外部化趋势，在相当程度上是生产要素的技术和社会分工扩展的结果，从而导致生产者服务业作为一个独立的部门而出现。为了占领全球市场、获得更多的市场份额，服务业企业纷纷建立全球性组织，为顾客提供一致的服务。另一方面，随着各国经济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的消费品中服务的比重逐渐上升，产生了更多的消费型服务需求，如医疗教育、旅游等，许多服务企业抓住这一商机，建立跨国公司以迎合市场需求，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服务业的不断繁荣并向全球扩张。
3.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的经济环境进一步改善
首先，新兴市场经济国家拥有大量的高素质劳动力，且价格低廉，这是吸引发达国家进行产业转移的重要因素。降低成本是跨国公司开展离岸外包的主要驱动力。根据经验研究，服务业离岸外包可以节省20%~40%的成本，其主要体现在雇员的工资、基础设施成本、税收和管理成本。关于雇员的工资水平，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劳动力丰裕，技术研发人员和管理人员工资低，一般只相当于英国和美国同等职位薪酬的1/10~1/7。而且美国等发达国家人口迅速老龄化的趋势，会引发极严重的长期就业短缺和企业雇用成本上涨。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经济国家之间的服务人员的工资差距在不断拉大。其次，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在工业化过程中，基础设施得到改善，拥有现代化的通信网络设施，基础设施的成本也在不断下降。同时，服务业国际转移的关键影响因素除了服务成本之外，还包括服务质量，这是服务业成功进行国际转移的基本前提。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已经储备了大量高素质人才，这为服务业移向海外创造了良好的人力资源环境。最后，新兴市场国家为了承接国际服务业，实行各种税收优惠政策。因此，发达国家将服务业转移到新兴市场经济国家，服务成本会大幅降低，服务业的竞争力必将提高。
4.各国政府相继放松对服务业的管制
长期以来，电信、电视、运输、能源、金融等服务产业被认为是自然垄断产业，一直由各国政府实行严格的管制，从而构筑起了较高的进入壁垒，客观上起到固化各产业边界及其国家地域边界的作用。20世纪70年代以来，在西方国家，自由主义经济思想占据主导地位，放松政府管制、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重新成为占主导地位的经济政策，促进了各国在金融、电信、邮政、交通运输等服务领域大规模的管制变革。放松产业进入管制，打破垄断，促进竞争，是管制变革的中心内容。进入管制的放松，开始是对国内企业，然后是对国外企业，由此使服务业出现了放松管制与大规模企业兼并相互影响的两股潮流，促进了发达国家之间服务业投资规模的迅速扩大。同时，在关税与贸易总协定的协调下，促进各国的自由贸易，取消各种壁垒并致力于形成全球统一的市场成为各国努力的方向和目标。在它的倡导和努力下，世界各国签署了一系列协议，开始纷纷放松对传统垄断产业的管制，并提高这些产业的对外开放度，从而为其他产业的进入以及这些产业之间的相互进入创造了条件，同时也为这些产业的全球化扫清了障碍。服务业所包含的产业门类非常广泛，其中许多涉及国家主权、国家经济安全、社会就业等问题，因此在“乌拉圭回合”多边贸易谈判之前，服务业一直没有纳入全球贸易自由化体系之内。服务贸易自由化问题，在1986年成为关贸总协定“乌拉圭回合”多边贸易谈判的新议题。1994年终于达成《服务贸易总协定》（GATS）。该协定确立了有关服务贸易的多边框架，强调在透明和渐进自由化的条件下扩展服务贸易，对降低或消除各成员方对外国资本的进入壁垒，推进服务业国际投资，起着相当大的作用。1997年，WTO陆续出台了《全球基础电信协议》《信息技术协议》《开放全球金融服务市场协议》三大协议，要求各国向外国公司开放其电信市场，结束垄断行为；将主要技术产品的关税降为零；开放本国金融市场。此外，欧盟、北美自由贸易区、东盟等区域性经济合作组织也制定了许多开放服务市场的举措。[2]这一系列国际性和区域性制度安排加速了各国服务市场开放的进程，极大地推动了服务业国际转移。显然，各国管制政策的放松以及国际性组织的推动对服务业的产业融合以及产业的全球化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效果，使全球性的跨产业兼并和收购活动此起彼伏，推动了服务业国际产业转移的进程。
三、服务业国际转移现状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服务业成为外商直接投资和产业转移的一个重要领域。跨国公司凭借资金、技术和信息上的巨大优势以及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的能力，表现出在服务业国际转移方面的巨大潜力。而伴随着制造业的国际转移，服务业的国际转移成为跨国公司全球资源配置优化的手段，也是发展中国家分享市场、促进经济增长的途径之一，为新兴市场国家提供了新的经济增长的引擎。新兴市场国家通过改善经济环境和放松对服务业的管制，使得服务业加快了向全球范围内转移的进程，其总体表现如下：
1.服务业FDI规模日益扩大
20世纪70年代初，服务业只占世界对外直接投资总量的1/4，且主要的对外直接投资集中于原材料、资源类等制造业领域。伴随着20世纪90年代以来互联网和电信技术等现代信息技术的广泛普及，以金融、保险、咨询等服务业和电子信息产业为重点的新一轮国际产业转移得到迅速发展，服务业逐步从发达国家向新兴市场国际转移，“离岸外包”“服务外包”成为此次国际产业转移浪潮的主题词。1990年，世界范围内服务业对外直接投资首次超过第一、二产业对外直接投资总和，达到50.1%。进入21世纪，服务业跨国转移规模进一步扩大。据联合国贸发会统计，2005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总规模为6000亿美元，而离岸服务外包总规模接近5000亿美元，2007年离岸外包规模达到12000亿美元。
2.服务业国际转移行业结构发生变化
随着全球科技产业化浪潮的兴起和发展，高新技术被广泛应用于服务产业，由此引发服务业国际产业转移的行业结构发生了变化。传统服务业直接投资集中于金融和贸易部门。作为生产者服务和流通服务部门，金融和贸易部门是各类经济活动的基础和支撑，因此，长期以来，金融和贸易部门成为服务业FDI的主要领域。而全球信息技术革命的不断发展实现了服务活动及其过程的可贸易性和可转移性，通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会计、咨询等新兴服务产业不断扩张。
3.发达国家发挥主导作用
从服务业国际转移的发展历程看，领先国的结构一直相对稳定，无论是服务贸易或是服务业转移，发达国家始终处于领先和主导地位。发达国家既是服务业国际转移的主要移出国，也是主要承接国。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发展中国家才开始迈出服务业国际转移的步伐（见表1-2）。
表1-2 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服务业状况 单位：百万美元
从表1-2可以看出，发达国家服务业跨国并购始终占主导地位，尽管发展中国家所占比重有所上升，但对发达国家的主导地位并没有构成挑战。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发达国家凭借自身的资金、技术和良好的服务业基础，服务业发展水平始终处于领先地位；另一方面，服务业国际转移对承接国往往具有较高的要求，对投资环境和体系以及配套产业的要求都很高，因此，服务业国际转移的投资往往集中于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国家和地区。这也就解释了发达国家在服务业国际转移中的主导地位。
4.发展中国家地位逐步上升
与发达国家相比，发展中国家的服务业规模仍然比较小，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服务业不发达。目前，广大发展中国家已经充分意识到现代服务业竞争优势的重要性，正抓住新一轮国际产业转移的机遇，利用自身比较优势大力发展服务业。发展中国家除了在劳务输出、建筑工程承包和旅游等传统服务贸易中继续保持一定的优势外，在通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等方面也加大投入，发掘区位优势、人力资本优势和政策优势，通过吸引服务业FDI和承接发达国家服务外包的形式积极承接发达国家的服务业国际转移。中国、印度、菲律宾等国已经逐步成为区域性或全球性服务外包中心。从世界范围看，发展中国家的服务业竞争力正在逐步增强。
5.服务业国际转移潜力巨大
跨国公司依靠资金、技术和信息上的巨大优势以及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的能力，在服务业领域占据主导地位。近些年，跨国公司开始了新一轮全球产业布局调整，服务业开始向新兴市场国家转移。从具体表现形式看，除了传统的服务业FDI渠道，服务业国际转移还表现为服务外包、业务离岸化等。服务外包是指跨国公司将原属于企业内部的职能部门转移出去，使用企业外部更加专业化的企业提供服务。目前服务外包已经广泛应用于IT服务、人力资源管理、金融、保险、会计等多个领域。与此同时，跨国公司还相继把一部分服务业务，如金融保险、人力资源管理、物流、IT服务等转移到成本相对低廉、劳动力素质较高的国家和地区，采用业务离岸化的形式向外转移服务业。因此，服务业国际转移形式逐步向多样化发展，转移的金额以亿美元计算，潜力巨大。
注释
[1]参见刘诗白主编：《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原理》，成都，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6。
[2]参见刘艳君：《服务业国际转移及其对中国的影响》，保定，河北大学硕士论文，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