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命长公主
英琪换衣服必须脱个精光，孙女长成大姑娘了，爷爷必须回避，她早已过了爷爷可以看孙女胴体的年岁。回想起儿媳龙颜玉从龙塘边拣回英琪的时候，襁褓中的英琪是那么的娇小可怜，当然柳天罡没少为她洗澡和换洗尿布，那时候手掌托着她肉乎乎的臀部，脑袋枕在臂弯里，那就是人间的天伦之乐。
一晃眼十六年过去了，英琪已长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柳天罡的两鬓也悄然添了许多华发。经历了今天的奇异之事，他想起英琪身体的异样似乎与沙婆婆有着某种神奇的联系。四岁的时候，他发觉英琪的胸前发育了两个若鹌鹑蛋般的圆润小乳，而**中间还长有两个状如樱桃的红痣，沙婆婆自称为沙氏女，四乳龙母名为沙壹，如果沙婆婆是四乳龙母化身，那英琪是不是四乳龙母的再世之身呢?在龙塘里，游弋水面的四小龙亲切的呼唤英琪为妈妈，英琪成为四龙子之母，这是人世间最为令人惊异的事了，但柳天罡想，此事必须保密，四龙子可保护长公主平安?
“天降大任于斯女，无本事怎能去扭转乾坤!”
沙婆婆的警语犹在耳畔回响，柳天罡早已知道英琪是九龙国长公主，是国王柳星阑的女儿，王宫传言因为她是琵琶女，而事实根源在于美人蓝翎与她的生母那迦莎罗王妃的王后之争，美人蓝翎进了王宫，独得国王柳星阑专宠，在美人的唆使下废了杨氏王后，杨王后不久即暴病而亡，当然，这只是柳天罡所能听到的传说。
除去了杨怡春王后，那迦莎罗王妃必然成了美人蓝翎的心头之患必欲除之，正好莎罗王妃产下女婴，美人蓝翎借王宫大女巫嘹哓之言判定莎罗王妃之女为琵琶鬼转生，火焚琵琶女的同时可除掉王妃，这是美人蓝翎的一箭双雕之计，莎罗王妃爱女心切以身护女，这更是美人蓝翎梦寐以求的事情，消灭琵琶鬼母女在百姓心目中也是正当的。
据大博士雷鸣雏先生推算，蓝翎王后并不满足于王后专权，早有称王之心，但九龙国历史上从未有过女王在位，国事政务由国相主持，天龙军由大将军统帅，蓝翎称女王必须行到国相大人和大将军的支持，象征国王权利的九龙权杖已遗失千年，蓝翎追查琵琶女其用意是追寻九龙权杖踪影，传言九龙权杖千年前被大北荒厉鬼鬼主偷窃而去，蓝翎痛恨琵琶女。
“瑞儿，你去颜玉那儿把十六年前英琪的襁褓找来，英琪应该知道自己是谁。”柳天罡招呼儿子柳星瑞一起看英琪，他有要紧的事要说。柳星瑞迟疑了一下，问道:“现在是否恰当，阿爸?”儿子心中有数，明了父亲的心思。
“天和地利，时不待人。”
柳天罡坐在木凳上寻望那柄暗黄色的桑木剑，桑木剑斜斜的挂在板壁上，英琪用桑木剑与沙婆婆比试武艺，不料沙婆婆化为巨鸟飞走，她气恼的丢弃了桑木剑，是英雪捡拾桑木剑的，盯着桑木剑嘱咐他英雪:“雪儿，好生保管桑木剑，不要轻易带出家门，也许今后有大用。”英雪轻快地答应了一声，转而坐在床边，对英琪说。“妹，别怕，爷爷讲故事来了，你今天任性顽皮，事已过去，阿爸不会怪你。笑一笑，振作起来，爷爷要讲最好听的故事。”
“姐姐说什么话，龙塘里边洗个澡，也不是什么大事。”
英琪偏头望了桑木剑一眼迈开脸，她对桑木剑并不看重，爷爷教她和姐姐练习剑术时才用的桑木剑就象个玩具，不知爷爷从哪儿弄来的，爷爷视它为宝贝。
柳星瑞进屋后端正的坐着，侧身朝向英雪姐妹俩，冷冷地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少时犯错，长时之师。琪儿是个聪明丫头，自然能懂。”他年少时在村中天子祠堂接受过私教，通一些文理，但也拿不准自己说的是对是错，不过，此时也没有人根究他的对错。
英琪缓缓抬起头来，凝眸看着爷爷，眉头渐松，问道:“爷爷，讲天窑山魔龙洞?”
她最爱听爷爷讲关于神仙妖怪的故事:天窑山庞大的山峰罩着一个暗海，暗海边有个魔龙洞，魔龙洞中有个妖怪叫敖鸮，敖鸮有七个蛇妖新娘，又续娶了两个狐仙姐妹，手下招慕了狼怪、虎怪和熊妖，连南海来的蟹怪、鳌鱼怪都听命于他，敖鸮自称唯一活着的真龙，想生一干王子，伺机进攻九龙国登上九龙椅王座，两千年前就应该是他的王座。
九龙椅是龙母第九子背隆（从前四乳龙母说鸟语，背隆即九龙）建立九龙公国时能工巧匠花三年时间用一整段细叶紫檀雕琢而成。
龙椅扶手为两条龙，椅背雕有七条龙，椅足为三十六条龙爪支撑王座，龙椅通体紫红，龙鳞金黄，眼眸幽黑，龙口微张，龙须飘逸，栩栩如生。当今坐在九龙椅上的柳星阑国王是英琪的父亲，她是天生的九龙国长公主。
“妖龙敖鸮的事今天不想讲，”柳天罡轻咳一声清清嗓子，严肃地说，“琪儿，爷爷先讲个真实的故事，再讲讲做人的道理，我讲的时候别打断我。我要讲的是十六年前发生的真实故事，那是一个风高雨急的深夜，一个年轻的阿妈抱着她刚满两个月的孩子从九龙国王宫逃出来，没命似的奔向金昌王城东北面的大沧澜江……”
沙竹奶奶突然来敲厢房门，巴掌拍门叭啦叭啦响，打断了柳天罡的故事。奶奶质问柳天罡关门闭户的谋算什么，也责备儿子柳星瑞不照顾儿媳龙颜玉，还把她不放在眼里，奶奶的语气里包含着抱怨和唠叨，最后寻问孙子英雷的事，嘟嘟噜噜责备家人不关心英雷:“英雷才是我的心肝宝贝，孙子不归家，就象水牛不拢厩，饿坏了谁负责。”
“重男轻女，可怜奶奶也是女人!”英琪嘀咕一声。
“开门?”
英雪起身想去开门，柳天罡、柳星瑞和英琪不约而同的摆手、沉默，英雪表示理解也就缄口不言，奶奶咕噜一阵走了，还是免不了埋怨几句，英琪的身世柳天罡瞒了老伴和英雪、英琪姐妹俩，他和儿子儿媳都了然于胸。英琪从来不是一个曼陇村的朴素村姑，她是九龙国公主，一家人惯她宠她，养成了一些不良脾性，今天必须让她知道今后的命运选择，激发她的斗志和英雄气概。
英雪靠近厢户门边，罅开门缝望了望，轻轻回坐到床边，说:“奶奶耳背，听不到我们的私房话，她去了阿妈房里。爷爷接着讲那个可怜的琵琶女小公主，丢进了大沧澜江活不成了吧，琵琶女死了恐会变妖精的，爷爷，我先去给你沏盅茶来?”
英琪拉住英雪的手，颤动一下肩膀说:“不用不用，爷爷今天不喝茶，早饭都没得吃呀。爷爷，那个可怜丫头死翘翘了吧，还是有神仙搭救，沙婆婆可以救她吧?”
“英琪，别插嘴，”柳星瑞站起身，盯着门板上的桑木剑说，“阿爸，我去看看颜玉，茶水我端来。颜玉正在翻找那个青布包，她藏得死紧死紧的，我也有好多年没见着了，别是让老鼠咬碎了!”十六年来他和龙颜玉对英琪关怀备至，也守口如瓶，日子过的小心翼翼。
“嗯。”柳天罡的回应声中，柳星瑞走出了厢房，轻轻地拉上房门。英雪和英琪非常期待，英琪便催爷爷，爷爷抿抿嘴角沉思，不知怎样讲下去。
“找到啦，颜玉心细。”稍安片刻，柳星瑞推门进屋，右手握着茶盅，左手拿着一个青布包，青布褪色老旧了，英琪对阿爸手上的青布包产生了兴趣:“阿妈的针线包，有什么稀奇?”
柳天罡喜滋滋的接过茶盅说:“琪儿，讲故事，比上山打柴割草还累人。”柳星瑞在木凳上坐下，把青布包揣进怀中，严严实实的不让英雪和英琪看清楚。
“阿爸很神秘。”英雪冷笑。英琪噘起嘴巴表示不满意:“乡土人家，一块青布也神经兮兮的，若是在王宫，抹桌子也嫌脏，姐姐，我们几年没添新衣服了呀?”
“哼，狗不嫌家贫，子不可嫌母穷!”
柳星瑞有点生气，吓住了英雪英琪。年轻时莽里楚村长推荐柳星瑞曾到安龙府公办两年，当时的安龙府长兼总兵岩崇贤大人非常器重他，并愿把长女岩梓依许配于他，并举荐他进王宫加入王宫卫队，不料柳星瑞回家向父亲柳天罡提说此事，遭到了柳天罡的坚决反对，柳天罡同时把家世完全透给了儿子，他完全理解了父亲，并向岩崇贤府长提交了辞呈。
同年，他尊母命娶同村女子龙颜玉为妻，从此一家人菜园里种瓜种豆，田地里栽秧收谷，山林间放牧打紫，依然自得地过着清贫但幸福的日子。现如今岩崇贤是九龙国王朝的国相大人，掌管九龙国大小事务，贵为重臣。有时候莽里楚私下里会对柳星瑞说，若是当年娶了岩梓依小姐，现在的王宫卫队长非柳星瑞莫属。柳星瑞对此的态度是一笑了之，但他也狐疑，他是当今国王的弟弟难道村长就不知道一丁点，阿爸守护身世之谜四十多年，犹如海底藏针，够厉害的。
“阿爸，藏什么宝贝，让我看看?”英雪为了缓和气氛，试探性的问道。柳星瑞的回答很简单:“时候不到，看不得，听爷爷安排。”
英琪耸了耸肩头，催促道:“爷爷，你只说喝一口茶，都喝三口啦，还不讲?”她佯装生气。
“真叫人揪心，”英雪转过脸，凝神看着爷爷，“唉哟，叫人急得咚咚咚的心跳!”
“别急，雪儿，长公主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妇人，那妇人清早去背水时看到了婴孩的襁褓抱回家，从此，长公主就有家了。那妇人抱着襁褓奔进厢房，小心地把襁褓放在木板床上端祥着熟睡的婴孩，笑咪咪的看着婴孩轻声说，脸蛋儿白白净净，爱死人了，你有个胖胖的还在吃奶小姐姐，阿妈保证姐妹俩都能吃饱，你的姐姐叫来弟，你叫进弟吧……”
“停停停，”英琪突然挺直身子，扬起下巴惊叫起来，“爷爷，你说那女孩有个姐姐叫来弟，我明白了，爷爷讲的长公主就是我呀，我就是进弟，爷爷不会骗人吧?”
英雪有些不满意了，指责英琪道:“别打岔，天下同名同姓的多了，我都不认来弟，你认什么猴子?你叫英琪，爷爷说了那女孩也叫英琪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柳星瑞突然开口说:“是的，那女婴就叫英琪，那妇人就是你俩的阿妈龙颜玉，英琪，我们有你的物证，”他从怀中取出那个青布包慢慢打开，慎重地取出一张紫罗兰绒布在英琪眼前展开，绒布正中绣的“英琪”两个金字非常醒目。英雪惊讶不已，悄声问道:“阿爸，英琪真的是九龙国长公主?”
柳星瑞把紫罗兰绒布交给英琪，认真地说:“琪儿，好好保管，这是你今后与王妃相认的信物，你阿妈就是九龙国王妃那迦莎罗，她贵为宝象国的三公主，你身上有一半宝象国王族血统，一半是九龙国王族血脉，当今九龙国国王柳星阑是你的父王，十六年来，我们不敢泄露你的身份，就给取个小名叫进弟，还隐藏了你的柳姓，只敢叫你英琪……”
“甭诓人，”英琪抬眼盯着爷爷，“爷爷，请你说句话!”
“琪儿，莎罗王妃给你留下一道金手镯，”柳天罡抹一抹面颊，“你去给阿妈磕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