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汉洛阳文学
从秦朝到两汉,河洛地区以特殊地理位置始终处于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区域,为秦汉文化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西汉时期,虽然政治文化中心在关中,但洛阳作为关中地区屏障,政治军事地位受到统治者特别重视。刘秀从南阳起兵,建立东汉,定都洛阳,政治文化中心东移洛阳。洛阳城建规模宏大,经济发展,文化繁荣,是当时世界上第一流的大都会。班固《东都赋》、傅毅《洛都赋》、张衡《东京赋》等,对当时洛阳繁华盛世、舞乐百戏、礼仪制度等作了生动的描绘,是研究汉代洛阳文化的史料。随着东汉文人士子游学风气兴盛,全国各地文人墨客游于南阳与洛阳,往来于河洛。东汉建武五年(29)创立的太学,学生最多时达3万。太学是全国最高学府,也是汉代重要文化基地。特别是汉灵帝光和元年(178)鸿都门学设立,其中诸生能尺牍、辞赋的成百上千,成为汉代文学艺术人才的宝库。洛阳鸿都门学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官办文化艺术学校,对汉代文学艺术发展起重要促进作用,标志着我国古代文学艺术的发展进入一个崭新阶段,预示着文艺自觉时代的到来。
汉赋体制分散体大赋、骚体赋、抒情小赋三种,散体大赋是汉赋代表。散体大赋的内容主要描写京都苑囿建筑之宏、帝王游猎之盛、山川林木之美和舞乐百戏之繁,体现了汉朝的声威和气魄,是汉代大一统政治的形象体现。散体大赋主客问答的形式,夸饰铺陈的手法,体制宏大,语言华美,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和影响。汉代诗歌以乐府民歌和文人五言诗成就最高,汉乐府民歌继承了先秦《诗经》现实主义传统,这些作品全面深刻地表现了汉代河洛人民的社会生活和思想感情。
汉代河洛文学的代表首推“洛阳才子”贾谊。他的《过秦论》,大气磅礴,情采飞扬,被誉为西汉鸿文;《吊屈原赋》和《鸟赋》,情感激越,颇富哲理,又被誉为汉代骚体赋的最高成就。《吊屈原赋》继承了屈原宋玉抒情言志的创作传统,以铿锵的艺术形式,不事雕琢又辞采华美的语言风格,抒写了孤愤难平的思想情绪,开启了汉代骚体抒情赋的先河。其后董仲舒《士不遇赋》、司马迁《悲士不遇赋》、严忌《哀时命》等抒情赋名作,均明显受到贾谊赋的影响。贾谊赋善于继承和创新,句法整齐,音韵和谐又趋向散体化,显示着楚辞向新体赋过渡的痕迹,预示着汉代散体大赋时代的到来。
在洛阳的名家和在洛阳写就的鸿篇巨制不胜枚举。其中颇具代表性的有班彪、班固、班昭三班洛阳著《汉书》,成为千古佳话,班固的《两都赋》极力夸饰东都,张衡精思傅会作《二京赋》成为长篇之极轨。王充批判虚伪浮靡;蔡邕文章清丽典雅;赵壹《刺世嫉邪赋》怒发冲冠;蔡文姬《悲愤诗》和《胡笳十八拍》饱蘸血泪,等等,共同描绘了洛阳雄浑博大的文化底色。
张衡的辞赋结束了汉大赋时代,开启了魏晋抒情小赋的先声。汉赋的两次转折,都以洛阳作家或在洛阳创作的作家为代表。汉代政论散文以西汉初年最著名,代表性作家有洛阳贾山、贾谊。他们的文章继承战国纵横家文风,气势充沛,析理透辟,具有雄浑刚健的风格。针对汉初社会形势发表看法,或主张削弱诸侯王势力,巩固统一的中央集权,或主张抗击异族侵略,维护国家主权统一,或重视人民力量,揭示社会政治危机,提倡仁义之治,皆思想深刻,内容丰富。汉代诗歌主要分乐府民歌和文人诗两大类。汉乐府中的《孤儿行》《桓帝时京都童谣》《灵帝时京都童谣》《颍川歌》等均产生在河洛地区。这些民歌深刻反映当时的社会现实,鲜明地表现了河洛民众的思想倾向。随后文人诗创作日益突出,出现了梁鸿、张衡、朱穆、秦嘉、宋子侯、蔡邕等著名诗人。其他如《古诗十九首》中的《青青陵上柏》《驱车上东门》等,虽不敢肯定其作者是河洛文人,但它们反映了生活于洛阳的文人共有的思想感受,对认识当时洛阳文人生活和思想风貌有重要意义。河洛地区的笔记也值得关注。洛阳虞初的《周说》记有许多灵异神怪的故事,对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显然有明显影响。
两汉河洛作家的创作形式多种多样,内容丰富充实,思想深刻,反映了从秦到两汉社会不同时期的社会风貌,具有深刻的现实主义精神;情感丰富,生动鲜明地表现了复杂深刻的精神世界,为认识河洛文化的深厚底蕴提供了借鉴。此时,河洛作家已显露出家族文学气息,如贾谊、贾捐之等,为六朝时期家族文学的兴盛开了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