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男人的游戏

在训练之余，这帮木扎希丁们并不都是一群只知道念经祷告的家伙。

有家室的大多是拿着饷钱回家喂饱妻儿。

而那些单身汉就跟世界其他地方的年轻人一样，除了不会学于老师烫头外，抽烟、喝酒、看片子、找乐子都会干。

自从那次技惊四座的对抗演练之后，马国成就成了这帮人眼中的“硬核狠人”，受人敬仰的东方大个子。

除了经常找他学习取经，有其他好事也不会把他忘了。

世界杯开赛后，一大群人晚上聚在白沙瓦老城里的咖啡馆看球，就成了他们这段时间的保留节目。

在白沙瓦，马国成晚上一般不出门。

可是，如今在这帮扛着枪的大胡子簇拥下，天天出门看球赛倒也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

7月11日世界杯决赛日，当“金童”罗西捧起大力神杯时，这里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可是，这并不妨碍这帮兴奋的武装球迷释放他们的情绪。

而且当地正值斋月，夜里不睡觉的人很多。

当晚，不少地方都响起了自动武器的声。

听上去，有点像后世内地庆祝春节时燃放爆竹的声音。

不过，并不是发生了械斗，而是当地男人们的一种情绪表达方式。

在马国成看来，全世界的男人们的爱好总是很相似。

不管他们信仰什么、喜欢什么，男人们总会沉浸在争抢东西的快感里。

正所谓，与人斗其乐无穷。

无论是权力、金钱、女人、土地、资源，还是排名。

哪怕只是一个球，什么都行。

这或许就是刻在雄性基因里的那股狩猎本能。

而那些拥有权力和金钱的顶尖玩家们会充分利用和驱使这种本能。

......

第二天一上班，会计萨希卜把一份刚从电报局收到的报文交给了自己的老板。

上面写着“宜和有变，速归。”

分家以来，马国成一直通过大舅何弈世密切地关注着宜和的内部情况。

这份电报就是他发来的。

此前，马国成曾经私下约见过宜和公司董事会的部分成员，试探过他们的态度。

除了二娘那一方提名的五位董事外，两位作为小股东的执行董事都表示对大股东的家族内部斗争保持中立。

对任何一方，他们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另外两位外部独立董事则表示唯大股东是瞻。

不过，从大舅近期发来的几份电报看，随着宜和现金流的吃紧，二娘那边最近跟某个财务公司的老板往来甚密，似乎在谋划推动增发配股。

但是，这引发了身为小股东的那两位董事不满。

这两人是当年跟着马宜璜创业的老部下，本来就对二房上位后的不尊重公司元老、随意处置资产的做法不满。

如今股市下行，还要他们再掏几百万出来供股，就更不乐意了。

甚至提出大股东替自己供股的要求。

这导致董事会内部的矛盾日益尖锐起来。

也许，揭盖子的时候越来越近了。

可是，马国成知道，即便算上威尔逊还没结清尾款的那笔交易利润，几百万美元也是远远不够吃下宜和的。

找钱，是眼下的第一要务。

当天，拜托李学文帮忙照看三秦工贸的业务后，他立刻踏上了回港的旅程。

周三下午，马国成一下飞机就打了个电话到大舅家里，约他下班后到机场附近的栋笃食茶餐厅见面。

傍晚时分，他在栋笃食点了一份满辣的鱼蛋粉、一小份陈皮红豆沙边吃边等。

天气湿热，餐厅里的冷气开得很足。

六点以后，食客渐渐多了起来。

这里靠近机场、工业区和公共屋邨，大部分客人都是周边的街坊或者是附近厂里的劳工。

由于面向普通人群，所以这家茶餐厅里的食物主打可口和廉价，味道普遍给得比较重。

不过，正合马国成的口味，除了辣度不够外。

直到七点一刻，大舅何弈世才匆匆赶了过来。

他拍了拍外甥的肩膀，坐下说：“唔好意思，久等啦，路上塞车。”

“不要紧，我也刚食完饭。大舅食咗饭未啊？”马国成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此时，控烟条例尚未实施，刚进入立法程序。

“食咗食咗。”何弈世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叠材料放在了桌上。“这些材料是我今天偷偷复印的。”

马国成拿起那叠材料端详了一会儿，又抬手招呼店员道：“来一壶寿眉，跟住(着)埋单。”

仔细看过全文后，他确定，这应该就是财务公司帮宜和做的供股草案。

简单来说，就是大股东先用抽屉协议把一部分股权转让给财务公司，缺钱的大股东拿到一笔救命钱。

然后由财务公司运作股价，接着大股东利用简易程序的便利，高位供股。

草案显示，他们这次打算以五比一的比例供股。

由于要筹集资金拉股价，还要上董事会走程序，供股草案初定在元旦后上股东会。

按宜和两亿股的总盘子计算，要新增四千万的股本。

圈完钱后，大股东再逐步减持，并通过皮包公司以约定的价格购回财务公司手上的股权，从而完成闭环。

接下来，大股东就可以拿着剩下的钱去还债了。

按照香江现行的证券法，上市公司供股比例不超过总股本的20%就可以走简易程序。

至于抽屉协议之类的，只要没人承认就当不存在。

反正，监管机构抓不到小辫子。

所以理论上，在香江，只要上市公司的大股东愿意，可以无限割韭菜。

如果股本扩张得太多，股价成仙，大股东还可以反向合股，然后再大比例供股，比大A无耻多了。

马国成注意到，协议的乙方是一家名为泰盛财务的公司，便问道：“泰盛是什么来头？”

“我找注册处的朋友查过，是泰盛发展旗下的财务公司，老板就是那位香江股神‘香植球’。”

对于这个名字，马国成还是有点印象的。

那是个几起几落的股坛“怪才”，七十年代炒长实、新鸿基等地产股发了大财。

不过，香江股市和地产即将迎来剧烈动荡。

此时来趟宜和的浑水，这老哥属实有点踩错节奏了。

自从分家后，马国成一直惦记着宜和的控制权。

如果这次让他们供股成功圈上钱续上命，那短时间内，自己就没有机会当白衣骑士（乘人之危）了。

目前，宜和的股权比较集中，大股东占比47%，两个小股东占26%，剩下的都是散户。

供股图的主要是散户的钱。

马国成认为稳妥的办法，就是把宜和尽可能多的股权抓到自己的手里，最好是股东会上直接否决供股方案，实在不行就在供股当天，不去证券公司填表。

到时候，泰盛很可能会因为包销的量太大放弃，导致供股失败。

80年初，宜和的股价三块多，现在已经跌到了一块六，腰斩了。

可即便如此，如果从散户手里收购，价格必定会上升，成本高不确定性大。

所以，有必要双管齐下，把小股东也争取到自己这边来。

现在，马国成所有的筹划都指向了一个问题，钱。